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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长征——乌蒙山越野赛赛记 第三章


  俞永富 著

  第一章

  一、冒雨出征

  二、眼镜

  三、越野兄弟

  四、泥泞下坡路

  五、磨裆之隐

  六、你着什么急?

  七、本地选手邱学华

  第二章

  一、高反就像大姨妈,该来的是逃不掉的

  二、我们一起走吧

  三、离开小安仔,我是个领路者

  四、一百五十公里后,还能奔下山

  五、纯天然甘泉

  六、行动迟缓到连自己都厌烦

  第三章

  一、金恩都受不了冉景洪一路神叨

  二、蚂蟥、胫骨筋膜炎和迷路之惑

  三、意欲将错就错

  四、血便

  五、该怎么说冉景洪好呢?

  六、犀牛不是牛,一个地广人稀的山村

  七、站长大姐帮我快速恢复

  第四章

  一、二进蚂蟥沟

  二、美丽约定

  三、不能这样漠视我的一番好意

  四、越野白头鸳鸯

  五、不能让深圳组合连我也过了

  六、你安排姓范的与我同住吧

  七、喂——你是那一部分的?

  八、月子餐、向日葵和完赛印

  第五章

  一、英雄榜|2018KINETIK乌蒙山330公里越野跑

  二、范占东|雨洒乌蒙山 横江走泥丸

  三、李铁军|十多分钟之差,憾失330公里站台机会

  四、媒体|俞永富 6天5夜126小时跑完330公里

  五、一个人左冲右突

  第三章

  一、金恩都受不了冉景洪一路神叨


  在李家沟的时候,我想把自己脚上的水泡处理掉,然后贴上创可贴,缠上胶带。结果,穿大白褂医务志愿者和一位提医药箱的,说我的水泡不要挑破,不要挤水,贴一下创可贴就行,等到下一个补给点,那儿有更专业的医生会处理。现在,到了松林村补给点,我没有处理水泡的意思。喝了点粥,吃了点水果。急着找厕所。志愿者小哥陪我去找院子里的厕所。

  我在经过院子的时候,看到一位身穿运动装的男子,背着水袋背包,在一个房间里进出。我想,这是他家了吧。这样的认识,基于他手上拿着锅碗瓢盘,完全是一位持家男人一般。他这样安全回家,那是多么幸福的事儿。一个人在这儿有家,真好!跑友有这样的感悟:比赛的终点不是真正的终点,回家才是。

  我回到补给点摊位,刚才陪我找厕所的小哥问我要不要吃米线,要吃可以很快烧来。我见不是现成的,虽有心想吃,但需得一些时间。我说,不需要了。刚才看到过的背水袋背包的男子,他走出院子,也问我要不要吃米线,烧煮很方便。我跟随他去院子里的厨房,看他们烧米线。

  他们很快烧好米线,盛在大碗里,加了一块肉。我美美地吃到了热乎乎的米线。

  我去操场上的补给摊加了水,水里加了卡卡研制的肽娃娃,这是我全程喝到的唯一肽娃娃溶剂,量不多,一时很难感觉出其中的妙处。

  虽然,此前在上高桥乡拿了一袋盐,没使用。这里,再拿了一袋盐。前面一路没有遇到蚂蝗,接着会有蚂蝗袭扰。志愿者一再提醒大家多加注意。此前,在李家沟村或冷米村我已经将“知行合逸”雨衣丢弃。这儿见有一次性雨衣,就拿了一件随身带着。

  范占东的脚包扎完成,我们准备出发。

  这时候,冉景洪和金恩都先我们一步出发。走到路上,我们和他们又合在一起。这是一条通向另一个叫韭菜坡村的机耕路,平坦,会跑的选手觉得这是一条好路。我们走着。冉景洪的打算是加把劲,多走几个CP点,尽量走到凌晨时候去休息一会儿。我们没有说好或不好,按自己的节奏走路。冉景洪与金恩都此前是作伴而行,他们的节奏基本一致。接着,可想而知,他们快速在先,我和范占东在后。

  冉景洪,我在冷米村、苗寨以及李家沟都曾相遇过。他的那种大呼小叫使唤志愿者和一副彬彬有礼的言行,给我留有很深印象。他回报给志愿者一句很响亮感谢:“谢谢!”独一无二,那架势,唯恐整个补给点有哪个人听不见。但我对他始终另眼相看,不支持,也不是十分反对。

  有一回,他坐在李家沟文化礼堂大厅的地上处理脚伤,有女选手向他要一张面巾纸,他只允许给一张,女选手要了两张。当时补给点找不出卫生纸,我也曾问过志愿者,没有。这么一个168终点站,一个大站,聚集了很多选手,没有必需的卫生用品,非常折磨人。冉景洪忍痛割爱,给她两张面巾纸解急。

  这样一位看上去有点孩子气的男子,对待跑步这事,表现得很有把握,有进取心。

  我们继续走向村子的时候,发现金恩都立在道上等我们。他说:“我受不了他一路神叨,他要急着跑路,我让他先走了。”

  就这样,我们多了一位一起走的伴。这对于我和范占东,对提防蚂蝗不够重视的人来说,这是一个福音。金恩都在如何应对蚂蝗上,他已经做足了充分准备。他用一个水瓶子装了调配好的高浓度盐水,瓶盖扎了几个细眼,用手一挤捏水瓶,盐水注出来。对驱赶蚂蝗,那是非常便捷。

  冉景洪呢,一个人跑在前面,去追赶前面的选手,他在半山腰上,对刚进入山谷的我们高喊注意蚂蝗。此后再见到他,是在后续的补给点。眼下,深山中,就各自跑路。

  二、蚂蟥、胫骨筋膜炎和迷路之惑


  蚂蝗沟所在的位置,是个断层,垂直高有两千米。我们晚上通过,一点不敢用灯照峡谷,峡谷里黑咕隆咚,盲目地爬山,对这样惊险的地带因无知无觉,完全是麻木的。

  这里就是金沙江畔,那个进山前的小村子就是韭菜坡,就在一块高高的台地边缘。

  与金沙江一江之隔的,偏西北方向,四川地界有一个雷波县。雷波县出了一个军人,他尚在部队时订了一门亲事,估计没有结婚,但她也过门来男方家生活。媳妇出走,死了,死不见尸,这老兵背了杀妻罪名二十余年。老兵发誓要找到媳妇,其妹妹只要有人设法找到嫂子愿意以身相许。最后,历经千难万险,终于在天津找到她,她已为人妻已为人母了。他叫罗开友,她叫李培香。他蒙怨二十一年,天底下最大的一件事就是找妻子。那些美好时间花在寻找媳妇的路上。

  现在,越野赛道上,有那么多老兵参赛,小安仔、李铁军,扛“中国老兵马拉松”旗帜的老兵,想想是多幸运。我就会想起雷波县的那个老兵。

  我们穿过村庄,在还未到达村后背小山溪的时候,有一点起雾的样子,在薄凉湿润的夜晚,我裸露的腿上突然像滴了一滴水珠子。我用电筒一照,发现是蚂蝗。后面的金恩都拿来盐水瓶来清除蚂蝗。盐水一喷,蚂蝗一缩。蚂蟥调转方向往另一边爬。再喷,蚂蟥又是一缩。我们用戴手套的手掸去蚂蝗。

  首次发现蚂蝗后,引起大家高度重视,我们个个自查或者互查身上有没有蚂蝗。结果一查,惊呆了。不仅数量众多,而且不知道蚂蝗如何飞上身。

  我叫范占东金恩都立在约两米款宽的路中央,不要靠近路边的杂草。他们把身上的、鞋上的蚂蝗清理掉。金恩都怀疑蚂蝗是通过手杖爬来的,就说,不用手杖探路和支撑了,提溜在手中。但是,立在原地,仍然发现有蚂蝗接二连三爬上身,你都不知道它是怎么来的。

  赛事结束后,听群里的当地跑友说,昭通的山蚂蝗,弹跳力非常好,噌地一跳,能够飞到人身上。我们不能永久这样耽误下去,希望加快步子,少沾蚂蝗。过了河,在沙石滩上,再次不得不停步清理蚂蝗。上了山坡,触碰杂草更加频繁,蚂蝗沾身机会更多。我们几个互查身子,他们俩不定期地交换前后位置,以便跟随后面的人发现面前选手的身上有无蚂蝗。

  我们再次停滞不前,清理蚂蝗。我用手电筒在草丛中搜索,在同一枚小叶子上有两条蚂蝗,发现非常令人吃惊的一幕,这蚂蝗的体位,它一头牢牢叮住叶子,另一头直立起来,这一种软体动物,它忽然有了脊椎一般,就像雄性的牛马等畜牲,拖拉出长长的性器,气势汹汹,不停地摇拽,时刻寻找攻击的对象。

  我们爬升到山坡的上段,似乎出离了蚂蝗的势力范围。我们发现有一对明亮眼睛,那是夜放的牛,后面还有更多牛和马。它们悠闲地在山上踱步,有一只小牛犊子惊恐地与我们同向而跑,有的马儿拖着长长绳子边走边吃,有的吃饱卧在草地上反刍。

  翻过山脊,进入下坡路段,在避让一片水洼地后,后面的路没有太大难度。然而,就在这时,我竟意外地发现自己右脚前侧近脚脖子处,在隐隐作痛,与江南168赛道中我左腿起始痛感一模一样。

  我真的难以找到产生痛感的原因。气温并不冷,比赛进程的强度不大,是什么原因产生胫骨筋膜炎呢?我想是不是这样,这一程爬坡,一直我在领路,在找路标,是不是分神了,看脚下的路面不够仔细,产生踩错地方,在不是很引人注意的时候,崴脚了?也有人认为,ALTRA鞋底厚,鞋面浅薄,对脚部包裹性不太好。穿用不熟练者越野容易崴脚。

  我暂时落于他们身后,拿出小瓶子,我咪一口泡过草药的白酒。用以疗伤。

  产生右脚胫骨筋膜炎的原因,是不是还有这么一层意思,我右手拿手杖,左手拿手电筒找寻路标,在晚上一直这样行进。换一下手试试,真不习惯。这样,左脚蹬踏的时候,手杖正好用力往后支撑和助推。右腿蹬踏时候,就需要靠腿部力量蹬上去,明显受不到支持和保护。

  我有手电筒的利器,带头领跑,还得我来做。下了山,走过村庄,穿过公路和河流,沿着铁丝网护栏边,继续爬山。

  这时候出现了一个小插曲。

  金恩都时而会问上一句:“有路标吗?”

  我说:“有的。”

  范占东说:“这条路好像是已经跑过了,我们是否在跑重复的循环路?”

  我说:“不会,不一样的路。”

  他们不信,要停下来查轨迹。金恩都查轨迹比较内行,我们几次迷路都是他第一时间查轨迹。

  我说:“路标有的,赛道好好的,怎么也不会与迷路沾边。放心跟我走吧。”

  他们一直立在原地查轨迹。我很无奈,我慢慢走,让他们查好轨迹再上来。我心想,是不是范占东叫着要休息一会儿,累了。我总觉着慢行即休息,我们身体都不热,站着休息,那样身体将会发冷。

  我转过一个山头,已经看不见他们以及他们的头灯灯光。我心里想甩下他们算了,一个人走,我平时训练,路跑也好,跑山也好,多数是一个人跑,我对一个人跑步并不陌生,而且很享受这个独处的过程。但还是不忍舍下他们。

  我朝着他们的方向,不断变换自己的灯光模式,强光、弱光、间歇性亮和灭,不停地晃圈圈,把他们吸引过来。这么一番停顿,花了一些时间。范占东后来几次讲到:“俞大哥领路很稳健的。”以此打消金恩都对一时找不到路标的疑虑。他大概也是对这次疑心我们在转圈的错误作认真反思吧。

  那一段路的路标,确实十分诡异,路标垂下来,不是迎着跑来的选手,而是背着前行的选手,躲着一般。

  我们猜想,如果有一个路标是躲藏的,不易被前进选手发现,我们不怪也不疑心有谁做了手脚,情况相反,这处的好多个路标,都在柴蓬和草丛后面,把方寸大的反光标隐匿在暗处。我们找起路标,分外困难,定要近距离接触路标,才发现红色路标带。哪会是谁干的?早先过去的选手还是刚才经过的选手,还是三三两两的选手,说不准是哪位,你一下他一下,把路标顺带撸到柴蓬和草丛后背去了?但给我们带来找寻路标极大的困难。

  他俩重新赶上了来后,行不多远,就能透过山梁看到长海村的灯火余光,前面的选手隐隐约约在山那边,快隐没在山路尽头。

  我们到长海村补给点,补给点设在公路边,有两位女志愿者值守。她们,一位年轻,一位年龄稍长。她们问我们要吃点什么,我们吃了点香蕉苹果之类的水果,吃了点粥。给她们提出最主要的请求,是给我们安排个休息之地。

  她们说:“没有地方了,睡袋也没有了。”

  我们说:“就是找块地,我们躺下休息会儿也行。”

  年轻的女志愿者说:“有一位选手要求这个时间把他唤醒,他要继续赶路,可以腾出一个睡袋,但不知道他会否起来。这样也只能安排一个人休息。”

  “没有别的房间了吗?”

  她说:“有倒是有,只不过一对小恋人住着,他们千里迢迢过来做志愿者,辛苦了,现在休息着。”

  金恩都说:“就在他们边上挤一块地方,又不会打搅他们。再说他们也不会干那事,对不对?”

  她说:“对的。我可以带你们哪个先去看看,住不住得下,再做决定。”

  范占东说:“我跟你去看看。”

  他们去看了房间,年轻女志愿者返回来,范占东留在那里,一个村委办公地一样的场所,他已经找到睡觉的地方睡着了。我连他睡那个房间,怎么睡着,都不知道。她再带我们去看房间。

  这个房间大约是个圆桌会议室,室内一端墙上有学校课堂常设的黑板。金恩都搬来几把靠背椅子,这是软皮椅子,排放一起,准备躺着睡。她给我铺上一块干燥垫,带来几件齐整叠加的雨衣,一样齐整的雨裤,给我盖着取暖。我在路边补给摊要了一件已经使用过了的保温毯,裹着身子,钻进雨衣里睡觉。

  在室内,中间是一张很大的会议桌。室内南边通道有一位选手睡着,北边是一对青年男女。我和金恩都在东边黑板附近。他处东北角。我处东南角,靠近房门的位置。

  我准备睡觉前,第一要务就是拿出藏药奇正药膏,撕去药膏胶面的一层薄膜,拿出一袋药汁,死开一角,将药汁均匀涂洒在药膏中间位置的纱布上。我用右手指指尖不断地敲击右脚胫骨的伤痛处,判断哪儿是痛点,哪儿痛感强,哪儿弱,待确定了受伤的精确位置,我把药膏贴上。还掏出布洛芬止痛药,喝水瓶子水,和药吞下。

  我躺在雨披堆里,把自己裹得紧一些,由于疲劳,也不知道啥时候睡着了。室内南边的选手起身准备出行,惊醒了我。我拉拉脖子周边能够御寒的雨衣,又接着睡。

  我们仨没有预期的起身时间,对是否一道动身也是无有主意。金恩都大约是睡不踏实,他打开头灯,穿衣服、背背包和穿鞋子袜子。

  我问他:“你准备起身了?”

  他说:“是的。”

  我说:“那我也起来了。一起走。”

  他穿戴好可以走出房门时,他说:“我去叫范哥。”

  我们仨一起时间不长,相互也不知道对方的年龄啦和姓名啦,当然我和范占东是二度相遇,他是认我为哥。金恩都能够不经意间叫出“范哥”,可见他们已经接触并有了进一步了解。

  我起来找厕所,我问过金恩都有关厕所的位置。可是我怎么也找不到。我集中了手电筒光束,密密挨挨依次找过去,愣是没有发现。怎么回事?我都傻了。差点要去院子外找。那院子四周围墙平整,厕所设计在围墙外,只有一道小门通出去,这道门又与围墙浑然一体,远处根本看不出有一道门,根本看不出有一座厕所。

  我们去补给摊前,那儿没有志愿者值守,我们简单地拿了点吃的,手里拿一只苹果,一路上边走边吃。

  我们顺着公路走了一段,多一人就多一双眼睛,找路标就会更方便,金恩都会适时地提醒该下山坡了,不然,会错过下山坡的岔路口。

  这一段,在山坡和公里交替间行进。在破晓之际,我们到了小花木场SP4休息点。进门一角有一个电暖炉,我坐在电暖炉前,脱开鞋子袜子,将双脚烘烤干,取一双干袜子穿上。我们吃到自己喜欢调料的泡面。等我们再出发,就可以不用头灯,把它收拾在水袋背包里。

  三、意欲将错就错


  出小花木场,沿着水泥砖铺地的公路前行,约一公里,转入下坡。那儿有一个岔道口,水泥砖铺地的公路右转,另一条待建的公路向左,该公路两边各建了一条水泥地库,中间路面是一个毛坯。路标显示走向是这一条没有建成的路。同样路况的道路,在李家沟之前就已经跑过。范占东跑在地库上,记忆犹新,比起走路要省力。我们行进快速,等发现没有路标,有一会儿工夫了,已经跑出半公里多。我们开始计议路标这件事。

  跟随我们身后的年轻选手,也在后面开始找路标,开始查轨迹。

  我领在前面,我说:“我到前面一个转弯处,看看有没有路标?”我到那儿仍然没有发现路标,并大声地告诉他们。范占东金恩都下来,一起看轨迹,发现我们已经偏离方向。

  后面的年轻选手往回走,看样子他已经找到了路标。

  我们仨看着眼前的公路以及手机里的轨迹,认为我们沿着公路跑下去,下面山谷里与轨迹又能重合一起。根据以往越野经验,有路标的线路只不过是爬山抄近道罢了。这样的认识得到我们基本认同。

  我有一点担心:“我们不按轨迹跑,万一查到,可能要取消成绩,岂不冤枉。”

  范占东说:“又没人说,谁会知道。”

  我说:“那位年轻选手不是看见我们了,只要他向组委会提供证据,组委会哪会不受理。”

  范占东说:“不管他,我们绕远道,与跑经赛道的选手相比较,是没有得利的。”他要沿着地库跑下去,我们也在后面跑下去。

  跑一阵,以为转过山湾有路标了,结果,路标没找到,我们的跑步方向与赛道轨迹越来越远。这时候,我们还不死心,问了路旁放牧的当地人,他的话我们听不太清,大意从这儿到山那边是有近道的,可以过去。就这样直接下到大长冲村。

  看到山脊赛道上跑着的选手,看得见,但相距甚远,如若当地牧人,上山估计没太大难度。但对于我们来说,任意一个岔路都能使我们迷失方向,要找到捷径,非常困难。

  范占东说:“我去问问村民,看看村后有没有路可以上山。”他去一家平房前,去问主人家。多时不见有结果,金恩都拿着手机,扬扬手,他说:“我拿手机轨迹去问路。”

  在金恩都还未到平房时候,我喊了一声:“你们作伴抄近路上去吧!我一个人原路返回去找路标。”我是不是有点火了?我是不是觉得把大好的早晨无谓地浪费掉觉得可惜啦?我无法确定当时的真实想法。可能那时是非常懊恼和混沌的。

  金恩都说:“等等,我拿轨迹去问问路再说。”

  他们问了路,返回来。商议结果,认为,山路是有的,但走山路存在的风险很明显,它不会是一条一帆风顺的道,有很多岔道,在山中容易迷失方向。我们之所以一路行来,是与众多路标指引密不可分。

  我们原路返回吧?

  好的,我们原路返回去!不去冒这个风险。

  我掏出纸包硬粒红糖,分与金恩都和范占东:“来,吃粒糖,压压惊。”金恩都接去,范占东说不要。我说:“你拿着啊!”他伸手接着。

  这以后,有很久,范占东闷头领先赶路,找到了那个岔路口的路标,就在刚转入下坡的路外侧的小山头上,不注意看山上,只认道儿的话,容易沿着直道下坡路走。这一次迟迟疑疑跑错了五六公里路,浪费一小时二十来分钟。

  但我觉得,我们几百公里也跑下来了,这一点冤枉路根本算不了什么。

  四、血便


  翻过一个山坡,又回到一条叫中白段的公路上,就是与小花木场相连接的水泥砖铺地的公路。我们就在公路与草原之间不停地交换中沿路标前进。

  在跑经草原时候,高挑的范崇明,又一次从我们身后追上,并大步流星地超越我们而去,我记得,他在冷米村到李家沟之间的山脊草原,也是一样超越我们,他持续跑步,速度快我们多了。他专心跑步,不搭理人。他第二次超越我们,说明他在哪一个休息点睡觉恢复了。

  在草原泥土路下坡,范占东慢慢地跑起来。我问过金恩都:“你能不能跑动?”他明确地说:“跑不了。”他背的东西太沉,徒步背包加身,在跑步时候他应该很不舒服。他后来解释还有身体受不了的原因,不想因跑步受伤。如果这时候受伤,那么前面两百公里跑下来将前功尽弃。他需要保守稳步前进。

  我跟随着范占东慢慢地跑起来。这条路,跑跑挺不错,两边是广阔的草原,牛羊就像珍珠撒,野花似繁星遍地。

  我追着范占东,并驾齐驱跑。我四周搜寻着一个去处,这儿实在没有一个遮蔽的地坎啊沟壑啊树丛啊,光是草原。我告诉范占东:“你继续跑着,我给花花草草施肥去,会追上来。”

  这近两百公里行程,四天三夜过来,我记忆中粗略统计,已有近十次解大号了。吃的多,排泄物也多。因以前天色的关系,或是在厕所蹲坑中,对自己所排之物,留意不多。这次野外解手,我大吃一惊。大便像柏油一样黑亮,这就是黑便,或者叫血便。

  我这是怎么了我。

  我好像没有吃什么特殊食物呀,只是冷米村吃的菜里是黑木耳占比重多一点,这会儿时间相距这么久了,也不至于现在还有影响呀。

  我快要起身的时候,金恩都已经赶上来。我们一起走的时候,我问他:“老金,我听你们谈话,说你是个社区医生,我出现这个问题,你看问题大不?我刚才拉的大便是黑便。”他说:“你能吃,能吸收,体能没有问题,管他呢!只管跑吧!”

  他的话不无道理。就像医生对癌症病人讲话,说:“你得了癌症晚期,生命只剩几个月时间了,回去准备后事吧。”一准会把病人吓死。要是说:“癌症没啥可怕的,该吃吃,该睡睡,该跑跑,人家癌症铁人还跑北马呢,去享受余下的生活吧!”这样说,估计癌症病人会多活几年。我相信金恩都这么一说,随血便去吧!他要是吓唬我的话,那么,我的心里会像是搁了一块大石头。

  在某一路段,我曾感到胸口疼痛,我用手掌心揉了揉痛处,有时候拿手杖在那部位支撑一会儿,该不会上消化道出现出血引起的血便吧?我不知道。但我觉得,既然我们肢体在剧烈运动中,出现这样那样问题,也有肌肉出血和瘀血的情况,那么,我们脏器在长久颠簸之后,有些损伤,也是能够理解。

  从资料上看到,黑便有“真黑便”与“假黑便”之分:

  正常人大便的颜色一般为黄色、浅褐色或深褐色。不论大便稀稠,若表现为黑色,从淡墨汁黑到柏油棕黑,均称为黑便。一般说来,出现黑便表明上消化道有出血的情况,我们姑且叫“真黑便”。

  但有些黑便,却不是因出血所致,如服过补血的铁剂、治疗胃病的铋剂和活性炭末(片)、某些中药,还有吃过动物血如羊血、猪血等。这些不是因出血引起的黑便,我们姑且称之为“假黑便”。

  大家知道,患有胃及十二指肠溃疡的人,如溃疡出血,会拉柏油样的“黑便”。可是,有些青少年平时无溃疡病史,只是在参加剧烈运动或持续运动时间过长之后出现了拉黑便,这是什么原因呢?从运动医学角度分析,这是由于剧烈运动引起胃粘膜应激性溃疡出血所致。  

  应激性溃疡是一种急性浅表性溃疡,是较为常见的上消化道粘膜病变,它是最常见的症状是无预兆的上消化道出血,由于血液在肠道内分解后,其中铁经细菌作用变成了硫化铁,故粪便呈黑色。  

  剧烈运动后为什么会引起胃的应激性溃疡出血呢?归纳起来,大致有以下四方面的原因:

  1.剧烈运动或长时间的持久运动会使交感神经兴奋,垂体和肾上腺素分泌增多。血液中的肾上腺素或儿茶酚胺急剧增加,可引起胃粘膜血管痉挛,破坏胃粘膜的屏障作用,最后导致粘膜破溃出血。

  2.剧烈运动中运动器官的血液循环量明显增加,而消化系统各器官的循环血量则相应减少,致使胃粘膜血管收缩,处于缺血缺氧状态,易致粘膜溃疡形成出血。

  3.在剧烈运动中,胃粘膜受到激烈的机械性摩擦及胆返流进入上消化道引起的强烈刺激,也是造成胃粘膜损害与出血的原因之一。

  4.运动创伤后胃的粘液分泌减少,粘液发生变性,对胃粘膜的保护作用降低,加上此时胃酸分泌增加,从而导致粘膜的自家消化和应激性溃疡的形成。

  前方已经看不见范占东,我留金恩都在草原上慢慢走,我跑着追范占东去了。范占东走在前面,顾盼着后面的我们追上去。从草原上下了土坡,就跑在公路上,不久,就在路两边各一个巨大水泥墩子的路段,我赶上了范占东。

  五、该怎么说冉景洪好呢?


  经过大陷凼(dang)村,离开公路,沿着山路、地埂、田边跑,直到勺寨村边,下一个土坡,就到了沟谷里的勺寨村。村子狭长弯曲,形似勺子,勺柄在东,勺口向着大峡谷,出了野猪沟,就是金沙江边。

  进入村庄,村里有些热闹。一开始,我以为村民在观看比赛选手的到来而欢欣鼓舞。近前仔细看,是村民在集中开会议事,他们手中还拿着要签字或投票一样的文件,站在一幢房门前,熙熙攘攘。

  补给点就设在一幢建设非常景致的楼房前面。

  到勺寨补给点,在站里边的选手不少。范占东除了饮食补给以外,还要处理脚板,拆开纱布看看,重新包扎。没过多久,金恩都到了。我都不知道,他靠行走怎会这样快就拍马赶到。我真服了他。他一个人追赶,看上去毫不气馁,跟没有走过长距离一样气定神闲。他还能跟我们一起出站。

  我和范占东赶得巧了,冉景洪所在一起跑的一组选手,他们在将要吃到肉丝炒饭的时候,看到我和范占东到来,均下一些炒饭,留一部分给我们,他们吃的半饥半饱,吃一些其他的热汤啦、面食啦、水果啦充饥。在此,我谢谢那一组四五位兄弟。

  当时,冉景洪滞留在勺寨补给点,吃了喝了,在身上要带走的补给配足,脚也修整了,其他不少选手走出补给站,他叫嚷着:“你们等等我呀,我马上来了。”

  临走,他说:“我想吃块西瓜。”已经破开一瓣一瓣的瓜块吃完了,地上就一只西瓜,很大。他拿着西瓜刀,试扎了几刀,一下子还切不开。他想雕一个三角,尝一尝的架势。

  我在边上就说:“你什么不好拿、不好吃,香蕉、苹果、烤面包,何特要破开一整个西瓜?”我还想说留给后面的选手吃吧。我想想算了,随便他吧。好不容易来跑一次330公里,不容易的。他像家中受宠爱的小皇帝那样,让他撒一回娇吧。

  他拿瓜刀把西瓜一分为二,切开其中半个瓜,分成几瓣,他拿了一瓣,满心欢喜地走了。

  一个人的行为举止是一个人自己的事;那喜欢不喜欢所遇见的选手,是另一个人内心的事。

  我们三个在谈到冉景洪年岁的时候,我说他看起来很年轻。范占东也说他年纪不大。金恩都说:“我问过他,他都四十多岁了,还年轻啊?”

  我们的观感常会发生与事实相左的情况,稍不注意便会产生错误评判。好在我及时得到了冉景洪的留言信息。此是后话。

  冉景洪说:“俞大哥,您们在勺寨吃到美味肉丝蛋炒饭了吧?”

  “我,王玉龙大哥,乔大哥和苏哥,四个先到,当时补给站没有其他选手。志愿者问:‘你们想吃啥,有红糖粥、面包、米饭、方便面……’说实话,真吃不下那些。就和他们商量,有没有别的吃的,志愿者回答米饭只有这点了,新煮的要一小时以后才能熟……”

  “我灵机一动,对大姐说:‘能否弄点菜啊什么之类的加米饭里面炒一下,吃了暖和点,也增加点数量,让每人都吃点。’那大姐说:‘好。’她就开始炒饭。我们刚要舀着吃,看见你们下来了,我赶紧说:‘每人少舀点,给后面那几个留点,估计他们也喜欢。’就这样,每人盛了可能大半碗多点米饭,也才剩出来你们后面几个人的炒饭。不够的部份是靠喝志愿者加热的汤填肚子里的。”

  “我是第一天在40公里左右,冷坏了,又有点轻微高原反应,喝开水时候把舌头烫麻木了,连续几天舌头知觉不行,吃啥都没味道。”

  “有个大哥在修脚,是范大哥吧。然后,刚开始桌子上有好多切好的西瓜瓣,等我吃完饭,一看没了,又特想吃点后再走,就只好自己动手了……见笑了,越野人,太鲁莽。”

  我对冉景洪说:“我们是选择性记忆,较为特殊的典型的细节记住了,但我在补给点做了什么和吃了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的,我一路上胃口还行,什么都吃得下。当然,有好的自然是大家喜欢的。这些就是个人的观感,我原来在李家沟时候,见你肚腩挺大的,跑赢你,我觉得有余,事实并非这样,你后面跑得比我们好,我们走的多,跑的少,我们计算着关门时间绰绰有余,不去抓紧时间赢得更好的成绩。从比赛来看,求快的,也是比赛的一种方式,跑慢的,也是求稳完赛方式,本无所谓好与坏。我还佩服,金恩都,我们一起时候,他基本走路,他一样紧跟着我们两个,背的背包重量是我们背包的两倍吧!”

  我说:“我吃到印象深刻的炒饭是下坡后的冷米村补给点,志愿者把我的一碗减掉一半,省给其他选手吃。她怕我吃多吃剩。也是够为难他们的,我心里觉得,随意他们的安排。”

  冉景洪说:“100公里补给站,我是自己掏钱去镇上吃的小炒,25块钱,撑得我走路都走不了了。很多时候,补给站能摆出来的,就是让选手吃的。物资紧缺的,她们会说,就听他们的安排喽。补给站不够,就自己想办法,我在58公里处还去老乡家要饭吃去了,惭愧惭愧,丢越野人的脸了。”

  我说:“你是一位个性鲜明的选手,记得住。许多人,擦肩而过,记不住了,老苏也有印象,还是他老婆给他途中买了泰尼卡越野鞋。送到苏甲乡,她还帮我套臂套。所以相遇是一种缘。”

  冉景洪说:“相逢是缘分,欢迎有机会来北京玩。”

  我说:“北马在即,期待中。我北京生活过三四年,近来到北京都是来去匆匆。”

  六、犀牛不是牛,一个地广人稀的山村


  出发不久,就要跨过一条小溪,溪水里布了几块不是很稳定的石块,我们相继跳跃而过。这时候应当还有一对深圳选手,男女组合——段载辉和罗兰,我想他们不是报名时候的组合,而是他们各自的组对选手退赛了,赛道偶遇组建起来。

  我在赛后收到了段载辉传给我他拍摄的照片,就是我在跨小溪时候抓拍的。在段家水库叫摄影志愿者拍照留念的,不停地叫着这就是他家的水库,很有纪念意义,那人就是段载辉吧。在苗寨拉拢站里志愿者合影,他说:“不能忘了志愿者的滴水之恩。”这人也是段载辉。

  接着是一个缓上坡,进入草原。时近中午,天气热起来。在一段很长的柏油路上,我看到一处风景秀丽的峡谷,就是金沙江大峡谷。我掏出手机拍照。这是我一路上第二次掏手机拍照。我一般不太喜欢拍照,太耽误时间。

  在公路上,还遇见几辆飞驰而过的摩托车,载着人,在车后或车座两边,挂着乐器之类的营生工具。他们像是忙忙碌碌的艺人,赶往哪一个乡村演出云南二人转一样的曲子。这种曲子我们在多个村庄听到。大概就是当地流行歌曲了吧。

  在路上,看到一块简单的路牌,箭头指向,一边到犀牛,一边到黑甲,文字少而又少,没有多余文字。连多远是个未知数。我问过路边赶牛羊经过的牧童,得知犀牛村已经不远了。

  我一直在公路上跑,直到犀牛村补给点,自己感觉跑得不错,这样给其他选手一个觉得我跑步不错的印象。这儿见到赛事总指挥邱先生,跑过去与他握手。他除了送上宽大厚实的手掌,紧握对手,没有多余的煽情的语言。他东奔西走,很忙的,段家水库补给点看到他在给选手打气,想必其他补给点也有他身影出现。

  犀牛村到底有多大?我们不知道,既不知道它的地域涵盖范围,也不知道村庄户头数量,甚至连真正的犀牛村在哪都不清楚。我们所休息补给的地点,就在公路边上,有三户人家,除了看到过两位老人,没有见到其他村民。有一窝胖乎乎的黑色小猪仔在房舍周边奔跑着。在这荒山野岭的,颇有点像大漠之中的龙门客栈。

  百度百科词条这样描述犀牛村:

  犀牛村,云南省昭通市永善县码口乡下辖村。地处码口乡东北边,距码口乡政府所在地39.5公里,到乡道路为土路,交通不方便,距县城116公里。东邻昭阳区苏甲乡,南邻昭阳区大寨乡,西邻新营村,北邻黑甲村。辖羊窝头、凉风台等16个村民小组。现有农户284户,有乡村人口1229人,其中农业人口1229人,劳动力663人,其中从事第一产业人数503人。全村国土面积22.92平方公里,海拔2400米,年平均气温4℃,年降水量1600毫米,适合种植洋芋、荞麦等农作物。有耕地面积4065亩,人均耕地3.4亩,林地7371亩。2006年全村经济总收入174万元,农民人均纯收入832元。该村属于贫困村,农民收入主要以种植业收入为主。

  犀牛村的主村在补给点的东南偏东方向。

  我和范占东把身上的背包、腰包等都卸下来放在墙根的草皮上,把鞋子脱下,把鞋垫和臭袜子放在窗户铁栅栏里面晒太阳,晒掉一点湿气。我穿着无垫鞋子去屋里休息。

  正当我想在屋宇周边小解一下时,志愿者小哥阻止道:“不要撒在房屋附近,去远一点的地方,房东看见,印象不好。”

  我干脆问他:“厕所在哪?我想解个大的。”

  他说:“在公路边,一个小山头上,有一个小蹲坑,要小心。”

  这样的蹲坑超乎想象,坑沟尺半或两尺宽,构筑简单,一般蹲坑,坑两边可以踩脚,但这儿一边是一堵墙,坑边可以踩脚的只有一边,但从使用蹲坑的痕迹来看,有人一脚踩着坑边,另一脚踩在干湿程度不一的坑里面,坑沟也不是平坦,高高低低,总体向排出小屋外的方向下降倾斜。我如厕时腿脚本就站立不稳,为求稳起见,无可选择地,一脚踩坑边上,一脚踩坑沟里边。所拉之物,仍然是柏油样黑亮的血便。

  我回到房间,范占东睡着了,金恩都刚刚赶到,他也毫不犹豫选择休息睡觉。三人在这户人家的小厅里,套在睡袋里睡着。我把要充电的手机和头灯电池充着电。

  爬起来,是范占东或是金恩都设好的手机闹铃叫醒的。我慢吞吞要整理好多东西,右脚的伤处换上第二片奇正药膏。

  七、站长大姐帮我快速恢复


  我们从犀牛村出发,沿志愿者指向,在一条待建的机耕路上行走,过了一个缓上坡,是一段较长的平路。挖掘机停在路边。除了我们仨,路上没有行人和筑路工人。

  金恩都问:“有路标吗?”零星找到一个,或找到一鳞半爪的反光小方块。反光块是从路标上扯下来丢弃路上,还是布标的志愿者特意撒在地上?我们不得而知。不见路标,走路不是很踏实。有一处,好久找不到路标。金恩都拿出手机查轨迹。同时我们分析过来的路段有没有岔路。我们观察到轨迹是没错的。继续前进,要过很长一段路,才发现路标。白天,看路标,那一点点红色路标很难辨认,不如晚上灯光照射路标,会有明显反光。

  这会儿,两边是草原,也有少许庄稼地,地里长了快成熟了的麦子。还有一种植物,也是常见的草,是野生的是种植?看了就即刻明白是种植的,生长密度和长势均很好,刚好是成熟季节。在江浙一带,只是麦地里掺杂生长的杂草,大家叫它为麦草,会结一粒一粒籽,草高一米余。在荒山野地里自然长出的麦草,就不是那么高。有一对夫妇正在割草。

  我问:“这位大哥,你们收割的是什么啊?”

  他说:“草。”

  “为什么要种草和收割草呀?有什么用?是否酿酒?”

  他说:“给牛和马吃。”

  哦,我明白了,现在夏秋之际,草原丰腴繁茂,牛马吃着有余,待到冬天,草枯了,牛马到哪儿去吃?这是畜牧业发达的地区,没有冬季饲料准备,恐怕不好养育活口吧!

  下一站是雨霏村,我跑2017年乌蒙山百公里越野赛时候经过之地。我极力寻找去年赛道的记忆。虽然,那些公路与去年所经公路类似,我仍然不能确认是不是同一条路,去年的羊窝头补给点去哪儿啦?我寻找不到答案。

  在一大片光伏发电站前,看到一处大峡谷,赛道左边,感觉就是去年雨霏村所在的云蒸霞蔚大峡谷。现在,晴朗天气,云雾散尽。我招呼范占东和金恩都一起拍个照片,留个纪念。

  走过光伏发电站,便是九曲十八弯的大下坡。去年赛道的影子渐渐地清晰起来。回想起来,去年的路面乱石铺地,洼坑多,现在觉得路况要好了许多。

  我们走了一程,范占东慢慢地跑起来,我也跑起来。令人满心欢喜的是,金恩都也慢慢地跑起来,真的是挺不容易的,他身背重物,路况不好,他能够跑两步已属不易,令我动容的是,他跟我们一直跑完大部分能跑的长下坡。

  路上有一位村民挎着篮子在捡松菇。篮子里有好多黄的绿的松菇。我说:“这是美味,很鲜的,做羹泡汤和小炒,都是极好的。”他点头笑了。这让我想起餐桌上的黑白黄金——松露,也是生长在松林里,是云南特产。云南物产丰富,确是名不虚传。

  范占东和金恩都已经在讨论,到补给点附近小卖部去买几瓶啤酒,喝个爽快。

  到补给点,看到有志愿者在宰鸡,准备炖了做补给。我在吃到泡面时候,问志愿者能否给我捶捶腿。去年也是有志愿者帮我捶捶腿,一边一人,我非常享受。有一位女志愿者帮我捶捶腿,但没有大力气。她说:“你去接受拉伸按摩为好,你腿肚子是硬的。”我说:“好啊!”

  他们叫来大姐,这大姐是雨霏村补给点站长。她给我拉伸按摩。在水泥地上铺了一块铝膜防潮垫,我躺下来接受大姐拉伸按摩。

  太阳晒着,不一会儿,她感觉到热,脱去一件小背心,花了很大劲,给我腿、后背、肩,都拉伸按摩。拍、捏、扳、压、揉、靠,把仰躺的我翻个身,接着拉伸按摩。我的右脚胫骨筋膜炎肿痛处,经拉伸后,可以往后扳,可以垫屁股底跪地。

  大姐说:“你多跪会儿。”

  她把范占东、金恩都买来的两瓶啤酒,打开,递给我喝。

  她说:“看你喝酒样子,知道是会喝酒的。”

  她还盛了米饭过来,我继续跪着吃。

  我说:“来,大姐,我们一起合个照。”

  她凑过来说:“我也陪你跪着。”

  这很有意思,像两个老小孩过家家一样,两小无猜,童心未泯。

  大姐还陪我去找厕所。我的血便还没有消除。我已经对此熟视无睹了。最后,我们谢过热情的志愿者,沿着公路,继续赶路。三公里后,先过一条河,接着爬山,这是又一条蚂蟥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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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Cd42d8c0927bf2a83644ac32aa22701d
    田七的微笑Lv.2
    2018-10-03 20:20:29
    深度长文。这应该是爱燃烧最好的赛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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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17d86042374159d5de81ba7fcb6bed11
    沛沛88Lv.5
    2018-10-05 15:59:41
    非常用心的跑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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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F91620b284a19cc363402066c3288c56
    神兽Lv.9
    2019-02-28 07:33:57
    大神,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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