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对谁情有独钟。
飞行两千公里,穿过大半个中国去见你,只因身在江淮平原的我,在这个闷热的夏秋之交,实在难寻一片舒爽的天、难觅一条舒服的赛道。
而恰在此时,恰好收到了你的邀约:吾乃北国娇娘,冰清玉洁、贤淑端庄。拟于戊戌年七月十六,于松花江岸,搭就一座彩色拱门,编织一条绿色跑道,邀君前来奔驶、欢畅。约否?
约!
北国,自是不热的;娇娘,定是能叫人愉悦的。这么想着,我就没有丝毫犹豫地把回复短信发了过去。
你的邀约发出日是戊戌年五月十四,该日的老黄历上标注了三个字:宜订盟。
看来,这份约定不仅是你情我愿,亦是天意使然。
约会的前一日,飞抵太平机场,迎接我的不是飞雪飘飘,而是微雨潇潇,从未到过关外的我不禁唏嘘:咦!冰城,原来不是四季都有冰的呀。
无法领教雪的你有何种风情意趣,反正雨的你已足够温柔体贴、足够将我征服。
为了这次约会,你特意为我准备了新衣裳,试新装的地点也心有灵犀地安排在了我此行必须探访的、你的灵魂之地——中央大街。
穿着新装,仿若新郎。撑着雨伞漫步在不过三里地的花岗岩小石块路上,脚下有几片泛黄的树叶乖巧地趴着,偶有雨滴正好落下,便会把叶片往前赶一点。彼时,你的女儿萧红若在伞下,该会修改她的诗句了,“这边树叶黄了,那边细雨唱着.....”。
走到路的尽头,向左移步约四五百米,就是索菲亚大教堂,你的另一个女儿迟子建曾告诉我,“这个城市有很多教堂,一座座教堂宛如一盏盏神灯,照耀着尘世中疲惫的旅人”。
而当我这个不远千里赶来的旅人走近时,这盏“气势恢宏、精美绝伦”的最明亮神灯却被一层薄薄的浅绿色纱幔隐藏了起来。
你说,整修得一年时间,今天的遗憾或许是为了来年更大的惊喜。
你是以这样的暗示向我发出下一个约定吗?
头枕松江一夜长,梦里都是新娘妆。
你没有失言。2018年8月26日,一座彩色拱门如约立于松花江南岸,与防洪纪念塔并肩守望,犹如两朵绽放的丁香花,在雨后清晨散发着缕缕清香,引导我很顺便地抵达相约地点。
到了现场,我才知道,此约,你约的不止我一人,而是三万,是三万之众啊!
奇怪的是,我并未感到受骗、失落,或者对你的隐瞒充满愤怒和埋怨,反而觉得你可能就是那个我众里寻了千百度的她、就是那个懂我的红颜知己——对于一个真正的勇者,还有什么比“比武招亲”更刺激呢。
奔跑在你编织的美丽赛道上,我该是没让你失望吧?!
我的六分配速与松江两岸往来的游船几乎同频,我的小幅碎步与江面上缓缓的水流隔堤共振。
穿过近六公里长的阳明滩大桥,我没有驻足,没有降速,即便从美艳的俄罗斯女郎加油队伍前跑过,我连眼神都没有丁点走私。
但在经过一色由北方大妈组成的锣鼓队时,我扭了扭头,刻意地、有心地扭了扭头,我想用这个轻微的动作告诉你:只要你热烈不减、激情如初,无论你处在怎样的年华,都是我眼中最情愿的凝视。
而你,终究是不自信的,居然笃信“要想留住他的人,就得拴住他的胃”,从五公里起就铺开了一条绵长的最强补给线,红肠、大列巴、马迭尔冰棍、格瓦斯,甚至把灶台都搬到了路边,现场烧煮一碗碗热腾腾的东北水饺。
而我,也终究是不争气的,终究是被你拴住了,终究被你及你的美食俘获。
跑过终点时,我并没有如以往那样查看轨迹图和配速表,而是第一时间打开手机,进入百度查询:入赘的习俗。
有什么理由不对你情有独钟呢?哈尔滨。
当我坐在分明就是一个大文豪私人书房的果戈里书店翻开《呼兰河传》;当我乘坐跨江缆车俯瞰细雨中淡烟浓绿的太阳岛;当我在巴洛克式建筑的黑龙江博物馆观赏“金代铜坐龙”;当我在“东方饺子王”点上一盘茴香猪肉馅饺子、一份麻酱拉皮和一扎清爽老哈啤......我才知道什么叫做“跑一次马,爱一座城”。
当我背着赛事包,在你的地盘上免费乘车;当我存放参赛包时,看到数十辆存包车有序对接;当我找不到检录口时,随处都会出现志愿者指引;当我完成比赛,有一排望不到边的专送车“坐满即走”;当我把漂亮的奖牌不无炫耀地发到朋友圈.....我知道,跑其他赛事叫跑步,唯有跑你,才叫享受跑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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