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闸门一打开就不容易关上,往事像洪水一样涌出来。2018年的西部100越野赛我和师傅朱有才、喜部长、李健组队参加30公里项目,顺利完赛,过程中也有插曲,喜部长抽筋抽了一路,靠一支烟救了一命,李健跑掉两个脚趾甲,脚底磨得鲜血淋淋,不过那是另一个故事了。
扯得有点远了,言归正传。可能是大百完赛的原因,我对这次比赛一点都不兴奋,不是对比赛不看重,相反我还是很重视的,从赛前一起报名的几个队友依次弃我而去而我还坚持参赛就能看出来我对这场赛事的感情。我也认真的备赛,提前一天领装备,陪老婆女儿到比赛现场熟悉亲子赛路线(她娘俩在我的怂恿下报的5.5公里亲子赛,一家三口齐上阵),50公里的比赛线路也通过户外助手在脑子里过了无数遍,熟记于心。可就是缺少赛前的紧张感、兴奋感,可能是对路线太熟悉了缺乏新鲜感,可能是被说好一起参赛的伙伴们抛弃了有点失落,也可能是心态成熟了。
当天早上我蹭邻居跑友革离的车一起到达位于横山寺的起点,和等在那里的刘唐跑友会合,拍照、拉伸,简单的仪式之后随着枪声冲出了起跑线。
刚开始是4公里的公路,到樱花园一路下坡,路况好的能飞起来。说好一起跑的刘唐一溜烟不见了踪影,我控制着5分半的配速不紧不慢地跟着大部队。发现咏华姐在前面不远处,紧跑两步跟在后面,因为她的跑姿和节奏非常好,我偷偷模仿着。既然是来补课的,就要有个学生的样子,谁叫咱就是这么好学呢。
到4公里处的岔路口,看到刘唐和一众跑友在这里转圈,小神仙在联系组委会。原来有人恶意破坏路标,大家不知道往哪走了。好在这一带我是老司机,招呼一声领着大家往正确的路线跑去。刘唐一边跑一边吐槽,他都在这里转了5分钟了,我说谁让你跑这么快!看得出来他很兴奋,没过多久他又跑没影了。
到樱花园门口左转,进入环绕龙王塘水库的小路。头顶绿树成荫,脚下芳草萋萋,路边野花竞放,远处湖水清清,让人忍不住放慢脚步。由于沿着湖边,起伏不大,这段路跑的非常舒服,心情也很好,我找到了享受比赛的感觉,张开双臂想象着自己是一只在山林中飞翔的小鸟,身体还随着路线的左拐右绕倾斜着模拟出滑翔的动作。后面一声“借过”让我重新回到了赛道上,原来是之前迷路的大神们追上来了。跟着大神们跑了一会儿,太累,果断放弃尾随,不断品味着惊鸿一瞥中大神们飘逸的动作,试图从中悟出一招两式。
穿过草甸和河谷,9公里后迎来了第一个爬升。天空开始阴暗下来,天气预报说今天可能有雷阵雨,组委会之前也发了雨战的预报,之前没打过雨战(大百碰到过淅淅沥沥的小雨,但不大,不用特殊准备),不知道该如何应付,只是准备了个塑料袋用来装手机和充电器。心想,这次如果碰到雨战就太好了,最好是大雨,这堂课就超值了。正想着,眼光瞥见路边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柴堆里翻找着什么,凑近一看,这不是我们海之星跑团的玉坤吗?不正经比赛她在找什么宝贝?就见她拎着根木棍返回了赛道。我说:“姐,这也行?”她说:“马上爬山了,当登山杖用。”我赶紧掏出小本本把这招记下来,这可是教科书里没有的绝世武功啊。
由于配速差不多,我俩一前一后地翻过第一座小山,来到了CP1。天色更加阴暗了,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我心中窃喜,看来天气预报难得地准了一次啊。由于前段路没什么难度,消耗不大,简单吃了点西瓜和香蕉,就和玉坤出发了。同行的还有几个男选手,大家边走边聊着天气,我看到玉坤从背包里掏出塑料袋装手机,我也有样学样赶紧把准备好的袋子掏出来,把手机连同充电宝一起装进袋子里,把口扎紧塞进背包的胸袋中。出发50米之后左拐进山,天色更黑了,山里的能见度降到极低,我边紧跟着边开玩笑说:“50公里强制装备里有头灯,现在可以拿出来用了,否则就白背一路了,后面没机会用啦。”一众人哈哈大笑。
正说笑着,豆大的雨点掉了下来,很快越来越密,连成一片。好多选手都躲到路边的树下避雨,有的掏出了冲锋衣,有的拿出了一次性雨衣,还有的拿出了救生毯,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看的我大开眼界,看来大家都准备的很充分啊。我看玉坤没有要停留躲雨的意思,我也紧跟着往前跑,湿身就湿身吧,本来也希望体验一下雨中作战的感觉,爽!!!
雨越下越大,远处的景色都看不见了,伴随着电闪雷鸣,天地间充斥着瓢泼大雨,感觉像整片整片的乌云从天上砸下来,瞬间全身都湿透了,鞋里也灌满了水。我把空顶帽的帽檐往下压了压,尽量不要让雨水弄湿了近视眼镜,否则就看不清路了。没多久我就发现一切都是徒劳的,雨滴在风的配合下狂舞,见缝就钻,根本无处躲藏。我索性把没法戴的眼镜摘下来拿在手里。虽然200多的度数不大,但加上林间阴暗的光线,结果却是灾难性的。视野中的路面一片模糊,隐约能看到脚下有一条蜿蜒小路,前面是玉坤姐的背影。感受着脚下复杂的路面,我很担心一不小心踩进坑里把脚崴了,也担心滑进路边的山谷里。
我抹了把脸上湿咸的混着汗水的雨水,在玉坤后面跟得更紧了,眼睛紧盯着她双脚的落地点,然后把自己的双脚分毫不差地落下去。不知不觉中,我们后面跟了一串人,一帮大老爷们跟着一个拿着木棍的女选手冒着滂沱大雨在山脊上飞奔,虽然原本的羊肠小道已经变成了翻滚的溪流,但我们的配速依然很快。现在脑补一下当时的画面,怎么想都觉得滑稽,但在当时,我却觉得玉坤特爷们,配上她那像宝剑一样的木棍,颇有一股正带着手下打家劫舍,哦不,应该是劫富济贫的山匪女瓢把子的气势。
雨下了半个多小时,慢慢停了下来,这时候我们也翻过了几个小山包,来到了山下海边的鲍鱼肚村。在海带加工厂特有的气味中,我擦干眼镜,蹚着雨后路面浑浊的洪水,穿过村庄,来到海边的沙滩上。去年我和我的队友在这里拍过很多照片,所以今年就未做停留。沙滩太松软,跑起来非常吃力,但看到海滩上有很多专业摄影师,我还是尽力让自己的跑姿更帅一些。
过了海滩之后就进入龙王塘镇了,喜部长打来电话问候了一番,我也给一直牵挂我的老婆回了几个信息报平安,得知她和孩子已经顺利完赛了,恭喜他们。
过了一会儿,玉坤跟上来,她告诉我膝盖外侧有点疼,让我不要等她自己先跑。我凭着与髂胫束综合症斗争一年多的经验判断,她是髂胫束综合症犯了。这种伤痛是常见症,虽然不可怕,但很折磨人,尤其是下山,容易消磨人的意志,打击人的信心。我虽然是抱着补课的心态来参加比赛的,但赛前也有个小目标,那就是在无伤的前提下,争取8小时完赛。但看玉坤的情况,后面30多公里的山路她很难坚持下来,再想想刚才暴雨中她对我的带路之恩,我果断地放弃了我的目标,决定陪她到终点。我不禁想起了第一次参加越野赛的一幕,也是陪着膝盖疼痛的彦波姐坚持完赛,真是惊人的巧啊。我说:“姐,雨中多亏你带路我才能过来,后面的路我带你到终点。”玉坤推辞了一番,看我决心已定,也不再客气。就这样,我俩正式开启了组队模式。
一路小跑穿过带着雨后农村特有气息的小镇,我们来到了CP2。这个补给点由玉坤的大本营——疯娘们跑团提供服务。玉坤被雪梅姐和梅姐等一众疯娘们像迎接皇帝一样迎进站里,连我这个随从也被高规格款待,吃的喝的一个劲往手里塞,雪梅姐还送我一个大大的拥抱,我和雪梅姐在大百比赛中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此后在各场比赛中我们见到都像亲姐弟一样。
出站之后我们面临的是一面峭壁,需要开启四驱手脚并用才能攀上去。经过多场越野赛的洗礼,我的爬坡能力已经今非昔比,去年在这个地方我拿着手杖都差点被喜部长拉爆,今年好在他弃赛了,否则我非拉爆他不可。轻松上到坡顶,看到一个漂亮妹妹正趴在路边哇哇大吐,我上去帮她拍了拍后背,并好心劝她退赛。CP2到CP3这段路比较长,几乎全是上上下下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像极了过山车的轨道。
跑了一段之后,我觉得被雨水泡着的脚有被磨出水泡的趋势,索性停下来,让玉坤先走,我在路边找了一个平坦的地方,从背包里拿出备用袜子准备换上。等打开背包才发现,我的背包不是防水的,里面的袜子也忘记套防水袋了,湿的拧出一堆水来。又长了一条经验,干爽的衣物要用密封袋套起来再装进背包。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新袜子拧干换上了脚,重新穿上鞋之后,脚踩下去鞋里还是水,是鞋垫吸饱了雨水。也没有备用鞋可换,算了,就这么跑吧。换袜子的功夫,N多人从我身边超过,包括刚才还吐得一塌糊涂的妹子。我赶紧起身追赶玉坤,把刚才超我的人再超回来。一口气追了大概两公里,终于追上了拄着登山杖一瘸一拐的玉坤,她已经在CP2用登山杖换下了宝剑,不对,是木棍。
慢慢的,赛道上就剩下我们两个人了。大雨之后的天气格外闷热,地面的水分都被蒸发到空气中,密林中没有一点风,我们两个像被放在蒸锅里蒸着的馒头。“多么希望下点雨啊!”玉坤姐发出感慨,我狠狠地点点头。微信里于哥和李健等好友不断询问情况,我一一给他们报平安,说我正享受比赛呢,于哥对我那被雨水泡过现在还泡着的脚表示担忧,嘱咐我别受伤。到30公里和50公里的分岔口时,玉坤又摸着疼痛的膝盖感叹:“报30公里就好了!”我一脸坏笑说:“姐,咱往左拐?”左拐下山就是30公里的终点,右拐是50公里和100公里的方向。玉坤恋恋不舍地看了两眼左边,脚步却往右边迈。我知道她有自己的骄傲,去年她参加100公里项目,本来有望勇夺女子第三,可是在离终点14公里的地方遗憾退赛,原因也是膝伤。今年本来也是报名100公里项目,赛前觉得状态不好,临时更改为50公里,但我知道,她心里肯定不甘心。
在玉坤的呲牙咧嘴中,我们翻了无数个小山包,远远地看到老座山的铁塔了,这是我们此行的最高点。玉坤是路盲,虽然去年跑过一次,但对于路线几乎一无所知,而我几乎记得赛道上的每一块绊脚石。我告诉她翻过视野中最高的那座老座山就到CP3了,那里有好多好吃的,可能还有止疼药。临近中午,我俩都饿得跑不动了,只能用美食诱惑自己提供动力。
老座山的爬升极为陡峭,加上尖锐到让人无法站立的山岩,更增加了刺激感。玉坤像第一次跑这条路一样兴奋地拍照,饿肚子的事已经抛到脑后了。
兴奋过后还是要面对陡峭的爬升,近乎90度的山路逼得我们手脚并用,好在不长,经过一番挣扎之后,我们站到了山顶,我大喊两声提振士气。山上的风景非常美,远处的大海泛着波光,山脚下的鞍子岭水库像一面镜子倒影着群山。一路上我给玉坤讲我大百的比赛经历,当时我也被髂胫束折磨,我说,到最后都害怕上山,不是因为爬不动,而是因为上山就意味着要下山,而下山对于髂胫束综合症患者来说比上山痛苦得多。现在面对着老座山下的CP3打卡点,她深有同感,CP3之前的这段陡降注定不那么容易。虽然明知没什么用,我还是从背包里掏出髌骨带给她的膝盖绑上,就当心理安慰吧。
刚左转准备下山,突然发现路边有一颗桑树,桑葚正熟。我俩像饿狼一样扑了上去,连手套都顾不上脱,摘下果子就往嘴里塞。桑葚特别甜,感觉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桑葚了。玉坤一边往嘴里塞着还一边含糊不清地说:“苞米粒,快,拍几张照片。”我跟她解释了一路我不叫苞米粒,我叫玉米粒,她还是按照大连话喊我苞米粒。我赶紧又往嘴里塞了几颗之后,才不情愿地掏出手机记录下这难忘的一幕。看到后面的选手陆续上来了,我们才不好意思地擦擦嘴,在玉坤痛苦的呻吟声中继续向山下挪动。
下山之后就是CP3,由听风者跑团提供服务,我俩打卡之后就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不愿起来了,一人端起一桶方便面埋头大吃,玉坤一边吃还不忘找志愿者要止疼片,可惜止疼片不是赛道上的标配药品,只有让志愿者拿着云南白药一通狂喷。给水袋加满水之后,我俩吃了点水果和干果就匆匆上路了。沿海边这段路比较平坦,非常适合饭后消食。我们不紧不慢地走着,不知不觉又开始爬山了。这段山路一直沿着海边的悬崖走,有点危险但景色很美,我们经常停下来看看风景,海中的养殖场很像农民的耕地,成片成片的,还有很多船只穿梭其中,像一幅画,人在画中游。
过一个深V峡谷的时候,很多选手被虐的直叫唤,玉坤也是让陡降折磨得怀疑人生,面对她的困境我无能为力,只好跑到峡谷对面给她拍照。我们在这里碰到了一对组合,是山西的小雨和冰点,巧合的是小雨对髂胫束综合症有专业研究,还发表过一篇论文。小雨用干电池和肌效贴给玉坤的髂胫束做了一个止点,减轻了玉坤很多痛苦。
过了深V峡谷之后,来到公路上,一路缓下坡,我们一溜小跑到了海边的佛门寺。到了这里之后,玉坤的记忆好像被唤醒了,她说去年走过这里,要经过小船跳到对岸才能继续,因为差点掉到海里所以她印象很深刻。她到处找那条经过小船的路,志愿者说100公里才走那里,而我最想体验的藤洞也在100公里的路线上,我俩不得不很遗憾地往左边50公里的山上爬去,希望明年我会来。
路上我和玉坤闲聊起来,她是一位传奇人物,起初跑步是因为身体原因,没想到第一次跑就能跑出6分钟的配速,后来一发不可收拾,经常在一些比赛中站台,经过这次并肩作战,我对她的敬佩又多了一些,真是条汉子!又是一路的翻山越岭,经过漫长的上山然后下山,跑过一段公路,来到CP4,这时候已经完成41公里,再翻过一座山就到终点了,胜利在望,我们的精神振奋了很多。其实我俩一路上根本就没有发力,体力没有任何问题,只是伤痛折磨得人没脾气。剩下的路难度不大,我俩简单喝了几杯绿豆汤就上路了。
跑过旅顺南路之后,通过一个小区开始爬最后一座山。说是最后一座山,其实是一片由很多小山头组成的群山。我俩的手表记录都接近50公里了,这山路怎么还在上升?我一度怀疑是不是走错路了,路上碰到了巡线补路标的竞泽,得知离终点还有4公里,我俩不禁加快了脚步,在超了几个一瘸一拐的“病友”之后,我俩终于下到山下的横山寺停车场。
离终点还有2公里多的公路,给媳妇发短信通知做好冲线拍照的准备,边跑边和玉坤商量携手冲线的动作。这时后面一个女选手追上来,原来是来自沈阳的跑友乡下妹,她老远就冲我俩喊:“快点跑,我要追上你们啦!”吓得我和玉坤撒丫子就跑,以5分钟的配速一口气跑到终点,跑出了最快配速,路上还超了一名女选手,连半路来迎接玉坤的冬淼(本次50公里女子第三)都跟不上我们。终点冲线很有仪式感,主持人老远就开始大声喊着我们的号码和名字给我们加油,摄影师挥手示意我们手拉手冲线,时间定格在9小时50分钟,我的首50顺利无伤完赛,我也把玉坤姐安全地带到了终点,带到了等候她的姐夫身边,她的名次是女子第十一,如果不是有伤,她很可能站台。
赛后抱着等了我一天连午饭都没吃的老婆和女儿合影留念,领奖牌和完赛服,今年的完赛服要点个赞,前面看很绅士,后面看很狂野,非常对我胃口。终点的补给也是惊喜,不仅有水果、蛋炒饭,居然还有烧鸡和啤酒!!!正吃的过瘾突然想起来老婆孩子还饿着肚子,赶忙驱车打道回府,路上很自觉地去超市采购了烧鸡和啤酒补偿两位“主子”。
玉坤总认为是她拖累了我,觉得很不好意思,第二天给我送了好多她亲手做的小动物馒头,不是一般的可爱,也不是一般的好吃,绝对是高级面点师的水平。
其实这一路走来,我要感谢她,如果不是因为她,我可能还会像以前那样追求成绩。而这次,我的心态很放松,我是真的在用心享受比赛的过程,欣赏赛道的美景,而不是像以前那样争分夺秒地把自己累成狗。是玉坤成全了我这场放松和从容的比赛,这种放松和从容让我从另一个角度思考跑步包括越野赛的意义,拼搏精神固然可贵,无伤轻松完赛未尝不是一个好的目标。很多人包括我在内,往往跑着跑着就奔着更快的速度、更远的距离去了,一味地追求PB,跑完百公里还有百英里,还有330,还有八百流沙,还有900里乌蒙,甚至比利牛斯山,而忘了自己刚开始跑步的初衷,精神跑太快,身体跟不上,导致各种伤痛,甚至断送了跑步生涯,这不是我们想要的。这次“补课”,我收获很大,不仅体验了雨战,弥补了遗憾,增长了经验,关键是让我找回了初心。正如当前全党开展的“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主题教育活动,让我找回了跑步的初心——锻炼身体,陶冶情操,热爱生活。只有坚持我们的初心,我们才能健康、持久、快乐地跑下去,才能跑得更远、更久。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愿与君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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