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去过衢州,但似乎神交已久,我当新兵时的第一个班长吴梅良,就是衢州人,性格温和,说话慢声慢气,对人非常好。再说了,衢马是特步参与主办的赛事,特步待我不薄,又是由马拉松之神厦大黄力生老师组队参赛,这,就没理由不来了。
得知北方寒流南下的消息并不太介意,那玩艺就像流感一样,哪年冬天不闹腾几回?赛前三五日,看衢州天气预报,赛日气温不超过4度,这才当了回事。首先确定的不再穿全年一贯制的“特跑族”的红或绿的背心,改为短袖恤,但黑短裤却不打算换成长裤,只是出发前一天,把护腿塞进了背囊,又找出了跑步手套。当似乎再也无意无力地改变什么了,剩下的就惟有心理的死扛了。
记忆中,十多年跑过来的马拉松中逢两次奇寒:一次是2011年1月16日的金门,当日清晨气温为3至4度;还有2012年的北马,由于十八大召开之故推迟到11月25日,那更是冷得嘎巴脆,也是我惟一一次穿着长裤参赛——过后为此庆幸不已。那一次,北马专门在赛前赛后发放两个“垃圾袋”(见图中跳绳者)用于保温,到达鸟巢后人抖得连衣服都穿不上了。跑过的马拉松多是平平淡淡,不足以提,惟有恶劣的环境和糟糕的身体状况能够在记忆的硬盘中写读存档,轻易不会被格式化。
8号中午到衢,一下高铁,人就开始“抖”起来了。冷雨冷风交加,那真是从骨髓里朝外冷啊,总算理解了先人何以把这种风雨称为“阴风淫雨”了。匆匆领了物料抵达宾馆,出去打了食,回房间打开暖风,还是觉得缓不过劲来。下午打算去一公里开外的起跑点踩点,出门雨大,便踅回宾馆,待好歹吃了晚饭,便窝在宾馆,任暖风吹得旅人醉吧。半夜爬起来撩帘看,外面雨大。早5点起床,雨势愈大,直到6点出门仍不见小。来到城市展览馆前,叫苦不迭,只见存衣帐篷全在露天处,好在有大帐篷的更衣处。进去后捱着不愿脱衣,后来人进得猛了,狭小逼仄亦难受,索性脱衣打包,穿起了雨衣,那会真有些义无反顾的激昂了。一夜踌躇,最终决定不用护腿,怕那劳什子淋湿后愈发难受,又从没戴它跑过全程。只是用青岛产的G力生姜精油将膝盖和大小腿好生涂抹一番。这玩艺儿是个宝,发热护腿还真管用,阆中、南昌、上海等几次雨中跑都用上了,存货已尽,幸好在上马博览会上新买了两盒。
小赛事人少压力小,出发前的等待不算难熬。唱过国歌后剩下两三分钟,请出了衢州市长致辞。该市长出人意料,先对嘉宾和选手表示欢迎后,仅说了“三句话”,其中第三句大意是,今天气温低,选手们如果感觉不适,请及时停下脚步,即使你停下来,你仍然是今天最美的……令人听后心头一热。十多年来,还真是头一回听到官方长官这样简单明了、充满个性的“辞”,不讲官话,贴着人心讲体己话。后据衢马经营的北京迅驰公司李总介绍,这位吕市长也是马拉松爱好者,当天致辞后鸣枪,他即下场与之同跑,并以4小时多完成了全程赛事。这就不奇怪了,什么阶级说什么话嘛。
起跑后,那真叫一个冷!跑到快10公里折返处才觉得浑身有了一点热乎,我将雨衣褪下扔掉了。那年北马寒天,就是在长安街上扔掉了垃圾袋,依着老经验,跑热就无妨了,可后来证明这是一个错误。半程过后,出城上了郊外快速路,风更大,雨似停未停,但那时人体失温已久,寒意愈迫,别说补水,就连吃香蕉都觉得冰冷,要在口中焐一焐方能下咽。尽管头一次戴着手套参赛,可两手和双臂还是冻得发麻,连佳明手表整公里时的震动都感觉不出来了。牙齿也“格格”地磕打不停,怎么也止不住,遇到路边警察或志愿者时,只能张开嘴,以免被人听了那声音去。更令人担忧的是心脏似乎一抽一抽地收缩,敢情最怕冷的不是肢体,而是心啊。看到一些年轻人径穿着我长年一贯制的特跑族背心、短裤,深感那种“傻小子睡凉炕,全凭火力旺”的岁月一去不复返了。捱到30公里后,有一阵忽然两眼发花,急忙慢下脚步缓了缓,才缓过劲来。路上几无游人,收容车缓行相随,如果要退赛上车很是容易。这时候支撑人跑下去的不仅是体温,而是意志。我缺的是体温,而不大缺意志,但仍不免担心到底能不能撑得下来。尽管身体呈麻痹状,但放心的是神志清醒,凭这我还自己做得了自己的主,比如不似往常那样每公里算时间,但大体时间的掌控还是心里有数的。
总算到了终点,424的成绩已经无所谓好坏可予评说了,重要的是,这个0至3度的风雨通衢路,我一步不少地拿下了。从赛前到赛后,微信群里同跑衢马的厦门跑友就相互激励,令人提气不少,这种外在的动力不可小视。风雨同在,人心同在,是为记。匆匆换上衣服,仍然冷得颤抖不止,吃了碗热方便面也无济于事。以往换下的湿衣服要装入塑料袋,这次换下的衣服竟然干爽如初,奇怪那汗都去了哪?直到回宾馆洗完并不太热的热水澡,泡了杯咖啡,吹着暖气,这才算缓过劲来。
其实,人生风风雨雨,经历过的都是财产,留下来的都是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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