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上马,是我的连续第三年上马。对一个抽签时代的外地跑渣来说,是一个可以买彩票的好运了。三年,不短不长,刚刚可以记录三个故事。
2015年
这一年是我的马拉松元年。元旦在厦门完成了第一个半马(当时跑马的人不多,完成一个半马在朋友圈能有上百个赞,好怀念),10月份在宁波首届马拉松完成了第一个全马,成绩是可怜巴巴的502,在毫无遮挡的烈日暴晒下,最后8公里都是走下来的,然后还被一块蛋糕噎到,差点呛死。这个成绩也受到了即将和我共同征战上马的小花同学的鄙视,表示她的半马成绩换算以后肯定比我快。对了,小花是我的老婆,也是这个故事的女一号。
小花自幼体弱,前两年一直在家里休养。2014年开始断断续续地跑步,这年3月份我到苏州环金鸡湖参加半马时,她也参加了14公里跑,感觉蛮好。于是上马报名时,应她要求顺手给她报了半马,居然两人全部中签。小花是一个做事非常有计划同时又不太按照计划来的人,所以认真制订了一个备战计划后,好像就没什么事了。女儿在10月份又住了一次院,忙忙碌碌中,也没见她怎么练过,两个人便动车到了大上海。不过,在动车上,小花很诚恳地说她其实已经做好充足准备了。由于常年在上海滩各大医院穿梭,小花对上海的方位和路线了如指掌,轻车熟路的带我领了装备,住了酒店,吃了一顿云蒸雾缭的雕爷牛腩。然后,我就拉!肚!子!了。拉完四次以后,我忧心忡忡地躺在大床上,看着沐浴在小雨中的黄浦江夜景唉声叹气。善解人意的小花体贴地安慰我:“你明天就别跑了,到半程终点给我拍几张冲线照就OK了!”然后做了一个很热血的加油手势,转身忙活装备了。想想没拍到照片的可怕后果,我决定还是去跑步更加安全。
第二天一早,两人急匆匆起身赶到起点,握手告别,分赴不同检录点。四个半小时后,我在全程终点打电话给小花,她已好于预期成绩完成半马,得意洋洋地躺在酒店里泡澡了。至于照片,事后花费巨款从“马拉松照片”网站买到了(当时好像还没有价廉物美的“跑步维生素”)。这张照片,也是我最喜欢的,弱小的身躯里,虽然有坚持的痛苦,却洋溢出了强大的乐观和坚强。
2016年
大学毕业后便从昆明到了宁波,绝大部分同学二十多年未曾见面。这年上半年,远隔数千里分居三省五城的七八名高中死党突然复活,建了个“高中闺蜜”微信群,群名虽然逗逼,竟也是蛮贴切。其中一位高中同寝室的老友,知晓我在跑步后,问了我一些买鞋和装备的问题,我也有答没答的应了几句。没想到下半年时,老友突然兴高采烈地说自己上马中签了,问我中了没有。以本人的优异人品,自然也是中了。于是,两个分别时还青葱少年的大叔第一次约跑,竟是二十多年后的上马。
开赛前一天,本来计划是与老友把酒言欢的,没成想各种因缘不遇,只好约定第二天终点见。第二天,我420完赛,比上一年快了十多分钟。没过一会儿,老友也到了,与二十多年前居然丝毫没变(略微夸张了些)。依然小吴奇隆,依然话唠。叽里呱啦地说自己后半程抽筋了,只跑了437,问我跑了多少,什么感觉,然后拉过身边的一位美女,介绍说是昆明咕咚官方跑团的,刚刚跑了芝加哥马拉松回来,又拿出一面硕大的旗子拍照。我微笑着看着忙碌的他,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个阳光温暖的午后,全寝室的兄弟都在酣睡,只有精力充沛的他跑进跑出,手里拿着女生宿舍里骗来的工具,大叫着问谁要烫发。
合照之后,和老友匆匆道别,我去赶动车,他去赶飞机。虽然,没有同学热泪,没有盛宴烈酒,甚至没有烤串。但心里,却像吃了一碗热乎乎的牛肉拉面,暖到每一个毛孔。
2017年
这一年,俺们村“漫跑者”跑团人品大爆发,七八人组队出击。检录完毕到得起点,却还是孤身一人。慢悠悠随着人流晃了5公里,身后传来“视障跑者通过,请靠右,谢谢”的熟悉招呼。靠边之后抬头望去,一队威风澟澟的“黑暗跑团”护着一位视障跑者,唰唰唰齐步通过。又看见跟在后面的跑友CC,便也跟了上去。
因为去年曾经遇到过大名鼎鼎的视障跑者严伟,对“黑暗跑团”有了一定了解。心存敬畏地仔细瞻仰,这位视障跑者没用手绳,应该还有一点视觉,由4名陪跑员围在中央,通过提示和卡位进行保护。没过多久,一位陪跑员路边入厕,一侧出现空缺隐患,CC很自然地补了上去。此后的30公里,我俩一直跟在身后,随时补入,提示、卡位、取水……,我还与一位冲进陪跑队伍的跑者互怼(对,自己还是太年轻)。
一边跑,一边想,对一名视障患者来说,该要鼓起多大的勇气,付出多少的汗水,才能像我们一样,站上马拉松的起点!想着想着,心中竟多了一份仪式感,自己的脚步也轻盈了许多,仿佛一直可以用540的配速不停地跑下去……。然而,理想的小天使在云端放飞,住在双腿里的小恶魔已在地上不停招手:“归来吧归来哟,我已满身疲惫……!”35公里后,小恶魔终于战胜小天使,配速骤降,目送黑暗跑团和CC奔着400的完赛成绩,绝尘而去……。但是,自己心里,已经比每一次完成全马都更加自豪了!
完赛之后,依然遇到了高中老友,他如愿跑了354,只是,去年同行的美女没了。对,前面说的烫头发那事,他最后把我的头发给烫了。
回程的动车上,一直在搜索黑暗跑团的资料,看到他们中有人说:“我们跑团的很多人,真的都是在黑暗的世界里奔跑,但是跑步给我们的内心带来了一份光明。”对我而言,这些坚强跑者带给我的,也是一份长久的温暖。
简单粗暴的42.195公里,不管是三个还是一百个,并不能改变现实中或意气风发或窘迫疲惫的你我。但是,马拉松能带给我们自信和坚强,让我们感受到光明和温暖。这样,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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