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话,在雨中不能说雨,温馨中抓不住温馨。在阴雨霏霏中,完赛了第七场马拉松比赛,无锡马拉松。嗯,还仅仅是第七场,两只手能扒拉的过来,所以记得清楚数目,也清楚地记得无锡是我第一个两次完赛的城市马拉松。 去年的锡马还历历在目,今年的又已经曲终人散。时间的节点里,那些流过的汗呲过的牙疼过的痛以及完赛的如释重负都不能停驻,可是喧嚣散尽重归落寞的感觉却历久不忘。为什么要写一个赛记,大约也是想把热闹与欢乐再多停留一下,消失在空气里的美好需要一个凭据,让时间过得再慢再慢再多慢一些。又一次被问到,为什么要跑马拉松,上次都那么难受,为什么还有这次?答案还是一样的不知道。爱喝酒的人难道不是因为酒难喝才爱喝的吗?管它有多难受呢,你明明知道这一次再多的难受,下一次再有机会还是会跑的吧。是在问别人还是问自己,Time and time again的问,在提问的时候,答案已经有了,这答案就是不需要答案,只是因为爱。
这次锡马我跑到十多公里的时候,正在琢磨那些黑鬼选手可能快要冲线了的时候,天上稀稀拉拉开始落雨。微风细雨,浅草嫩柳,剑花烟雨江南,流传广泛的文字,其中的美好其实都比现实的更强烈,尤其是跑到江南大学的校园内的那三公里的时候,我开始恨这场雨。因为落雨,路边少了好多旧年那些炙热青春的大学女生的呼喊助威啊,锡马精华的赛段失色好多。在漫天雨丝时密时疏里,去年的落樱缤纷,去年的白玉兰成荫都没有看得到。只是偶尔经过小片的油菜花在提醒路人,这里是江南胜景。从下了飞机的大巴上,路边就偶有小块的油菜花散落和白墙黑瓦的房子星罗,不断在涤荡着来自北方的眼睛。来自北方的眼睛在蠡湖水畔看到垂柳的嫩芽,也勾起毛绒绒的回忆。蒙稚岁月里那些杨柳依依,怎么竟然是离开故乡之后再也没见到过的一般?
提前到了无锡,也没刻意去那些名声在外的景区。去年看到过的偶像范仲淹的祠堂,有心再去看一下,又想起祠堂所处那条拥挤商业化的无聊古镇,也就没了兴致。全国的古镇都在装帧雷同的屋子里卖着一模一样的恶俗商品,端的是败兴。路边的苍蝇小馆子吃个面条,和老板一家人闲聊几句,老板热情的一顿指点风光,我听了一下,并没有什么新意。他不知道,我们文艺青年怎么能去凑这种几条A景区的热闹呢?他不知道,我们文艺青年在街口的小区门前看到一个小伙子骑着三轮车在卖好多种鲜花,也能停下来看一会——我以前是真没看到过这样的卖花的——当然他也不知道,虽然他说的内容我听了没什么收获,但是我还是喜欢他说话时候的古道热肠,以及对自己城市的自豪。我还喜欢这个老板在写四年级练习册的儿子,这孩子让我马拉松比赛的早上过来接他,要一起去起点帮我加油,还小大人一般的告诉我,无锡的辣椒很好吃,他爸爸自己做的辣椒酱很辣狠辣。离开的时候,小朋友着急的说,辣椒酱15块钱一瓶,狠辣狠辣的,你不买一瓶吗?你买一瓶吧!他兜售辣酱酱的童真的成熟好笑又可爱,他爸爸拍了一下他的头,我憋住笑没买。马拉松跑到接近40公里的时候,又累又饿,我想起这个孩子,也想起他家的“皮肚面”,感觉我吃得下三碗。昨晚我远远看到招牌上写的字的时候,还读成了“肚皮面”,妈的,肚皮面是什么鬼?肚皮舞我倒是知道。进屋之后才发现我的读错。小孩子还给我解释了一下什么是皮肚。离开无锡的时候,我想起这个孩子,有些想去再吃一下这个面,再买一瓶辣椒酱。时间没来得及,坐在出租车里,我问起司机无锡的辣椒,这个司机坚决的说,无锡哪有辣椒啊。卧槽,他们中间有一个人撒了谎。可是,我还是喜欢无锡。下次再去,一定买一瓶那个辣椒酱。
早上吃一个煎饼果子,竟然是甜的。不过竟然也不难吃。是我变了吗,我从前一点也不关注吃的,怎么这次老绕不开食物了。一条无锡的马路叫做青祁路的,都被远远看成青椒路。青椒路?还蒜毫路呢。晚上吃的排骨盅,也好吃又好喝。而且,统统都不贵。跑到后半程之后,满脑子都是这些吃的,可惜的是锡马的赛道两侧,我好像没看到一个小馆子,要不然真是宁可不PB,也去溜出赛道吃点暖和东西。雨水淋湿了衣服,湿哒哒的。尤其是短裤,贴在大腿上冰凉阴冷,跑的我满腿鸡皮疙瘩,短短几个小时,好像经历了整个的江南雨季。按理说,经历过去年港马的大雨和前年杭马的小雨,我也算是一台有着丰富雨战经历的魔鬼肌肉人了啊,怎么这次的雨如此的冰凉,冷得我这四十多公里的一路上,只吃了两颗盐丸两管能量胶。不过,可以有史以来第一遭跑进5个小时,是不是也是因为这冷雨呢?去年跑的六次,除了热与晒,没有体验过寒冷。
在大连已经几十年看不到满街的自行车了,无锡还有好多,还有时下流行的共享单车争奇斗艳。在知乎上看到一个关于大连的话题,说起大连没有自行车。有个人一本正经的回答说,大连从来没有过自行车道,从日据时期就没有规划自行车道,我仔细端详了一下这个回答,再三确认了这不是一个智商钓鱼贴,就没忍住上去回复答主,日据时期当然没有自行车道,日据时期全中国才有几个自行车啊?尼玛,还日据时期呢,你怎么不上溯到明末清初开元盛世?你怎么不问问三国时期,蜀国有没有规划的木牛流马道?大连以前当然是有自行车的,我的爷爷,我的叔叔婶婶俺家的街坊邻居们从前都是骑车上班的,后来为什么没了,我也说不清楚了。昨天我跑到十公里左右的时候,看到一个轮椅选手。摇着一个非竞速型的轮椅从后面超过我,我看了一下他胳膊上虬结的肌肉,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又想起无锡街边的非机动车道路。骑车乱逛,于路之尽头悠然见湖水,于湖水之上安然现舟辑,舟缉侧畔群鱼争食,水中倒映青山如黛,远山之上宝塔杵立……对于一个酱油型马拉松选手来讲,比赛的过程不仅仅是赛道上的几个钟头,而是从报了名开始的期待紧张到成行前的忐忑纠结,再到抵达赛地的好奇梭巡,当地的物产人文,风光市井,一直到回程的飞机降落。每一个环节都是故事,有故事的人才能听懂心里的歌。
说到今年的比赛体验,不如去年。除了不合时宜的雨天湿鞋冻到满身鸡皮疙瘩,赛道上的补给也单一到除了水和运动饮料,只有香蕉。对于跑的慢又不专心的选手来说,对沿途的补给关注当然好多,我都恨不得沿途搭上十里凉棚摆满回转寿司,追着一条履带上的刺身跑向终点,不亦快哉。奖牌也没能像从前那般保密到完赛一刻,不过拿到手的实物因为有一块能流动的“樱花雨”,所以比泄密的照片看起来能好玩一些,缓缓流淌的亮晶晶,盯着看一会,仿佛时间都变慢了。锡马领装备的环节,还是人性化程度最高,比赛服可以先试过了再领,这还是一个几乎独家的服务。好玩的是,我看到有个人啊,一直从S码一路试过去试到了XL码,选择恐惧症星人移民到了穿错衣服就生无可恋星。不过只有试衣镜没有试衣间,我就没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试。这是一个推崇腹肌的年代嘛,我有八块腹肌,我低调,我不说,我低调,我不露。我低调,我不试。我听了志愿者的意见,没选我以往都合适的M码,拿了一个L的,管它呢,反正也不穿。我低调,我不穿。那个参赛手环,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比赛的前夜都自己从卡扣处断开了。所谓的凭手环入场,我看也没人仔细检查啊。领物处的展会,也就仅仅比大马这种完全无展会的强一点吧,还是不可与上马北马同日而语。转了一圈,领了一个肯德基抹茶冰淇淋,还不是白给的,还得加一个半价消费。去年那个供合影的可以自定义显示时间的电子计时牌也没了,去年我牛逼哄哄的选了一个515,竟然真是515完赛的。我今年憋着选一个455的,没机会。还好,跑了一个454。嗯,我真是一个有数的人。明年,看我跑一个410的。
独创的严格分区起跑,对我来说也没什么意义,反正还是拥挤,我到了起点大门的时候,时间已经从7:30过去了17分钟,跑到三公里多转一个大弯之后,我还以为会像去年一样开放绿化隔离带两侧的马路,会让拥挤的人潮变得疏离,可是今年却用安全绳拦住了对向的马路,拥挤几乎持续到了半程终点。去年印象深刻的小桥流水琴瑟和鸣今届统统没有,有一段路是两侧有湖水,还有一段路一侧是湖,湖边有郁郁青青的树林。当真是春和景明一碧万顷锦鳞游泳岸芷汀蓝——嗯,我跑步速度能像我的词汇量这么厉害就好了。跑过的人与湖面上泛舟的人互相呐喊致意,有些许渔歌互答的极乐意境。跑步的人与不跑步的人在这一刻达成的和谐,倒也感人。
参加了这么多次比赛,成绩都是勉强完赛,这次最大的不同也不仅仅是人生里第一次跑进了五小时,最关键还是这一次基本上没用走。有时候会觉得自己跑的进步好快啊,又有时候看到更快的人那么多,那么多人快的那么多,不由得绝望的以为除非肋生双翅,不然真是跑的没意思。此处插播一条硬广,硬硬的广哥,本次锡马使用了新购入的一个意大利牌子的袜子,体验很好,虽然雨战也没脚底磨出泡来,这个袜子花哥店里有售。这一次的锡马还要记录的是我的朋友们,从广州过来一起跑的,从苏州过来探望的,从上海过来慰问的……马拉松是一场游戏,轻松愉快;马拉松也是一个载体,厚重深切。有不跑步的人对马拉松嗤之以鼻类比成广场舞,我真是懒得反驳。首先,你们有什么资格瞧不上广场舞?能玩广场舞的阿姨大婶们,最起码也是生活的愉快没有太多压力与烦恼的还得腿脚灵活的。我真的希望瞧不上广场舞的人类,当你们老了也能有资格去玩广场舞
锡马结束了,腿上隐约还在的疼痛即真切又缥缈。夕爷还说,在雨中不能说雨,森林中看不到森林。高兴得想不起高兴。夕爷说的真好,回来之后,再想想。无锡马拉松的高兴都可以持续温暖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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