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的东小巷冷冷清清,活物似乎只有两个:紧锁的宅院前一只似睡非睡的猫、踏在凹凸不平的青石板上精神抖擞的我。
我像是古城里穿越的更夫,循序却是慢悠悠地走过南大街、西大街、东大街、北大街,沿街的古县衙、文庙、镖局和日升昌票号等像一个个熟睡的老人渐次被我叫醒。
醒来的平遥迅速脱去灰暗的睡衣、换上招摇的衣裳,大街小巷顿时酒幌招展、热气腾腾,攒动的游客快闪般从不同方向的六座城门鱼贯而入。
而彼时,我已气定神闲地走出拱极门,坐上开往太原的大巴。
太原,才是我此行的目的地;新晋十大双金赛事的太原马拉松,才是我此行所向往的景致所在。
与很多省会城市一样,太原为了通过赛事展示城市新发展新形象,也将马拉松的起终点设在了城市新中心——中国煤炭交易中心。赛道更是充分利用其得天独厚、穿城而过的汾河资源,全程沿着汾河两岸奔跑。
痴迷于跑湖的我,在太马报名开启的立夏时节迅即报名。熬过一个月的漫长等待,在夏至时节幸运成为39.1%中签者中的一位。
可当我开始做行程攻略时却犯愁了:比北京离着至少近120公里的太原,从合肥出发竟然没有高铁,普通列车需要行驶17个小时,即便是选择中转也得近9个小时。
职守于每天八小时搬砖的我,没有富裕的时间耗在途中,没办法,飞吧。
这太原,果真是太远呀!
2019年9月8日,太马的比赛时间,恰是白露。古历说,到了白露就算是真正入秋了。但如今的白露全然没有“芳草歇柔艳,白露催寒衣”的丁点意境,祖国大地几乎都还在盛夏的炼狱里煎熬。
太原会有例外吗?
既然太马敢于选择在这个时节举办,一定是对天气状况做了有效评估、认为是适合举办马拉松的。
可当组委会赛前不间断地向跑友推送“太马历史最高温,从18度到32度,酷暑桑拿天,提醒所有选手:高温条件下跑马,易大量出汗,赛道沿途请注意补水、补充功能饮料、盐丸,赛前一定做好防晒准备!”的预警信息时,比赛的艰难程度如同预警信息的推送频率,一次次加码,一次次加重。
预警准确兑现。
起跑半个小时后,强烈的阳光便直勾勾扑来,偏偏汾河两岸少有高挑的乔木,大多是低矮的灌木。这些低灌木映射的更低的阴面,就像只靠两个麻袋垒砌的战壕,跑友们一边倒地靠近着奔跑,只是一种本能的下意识防范,而根本无法躲避太阳的疯狂扫射。
规范的每五公里两个站点,赛道上的补给点设置是合理的,水及饮料也是充分的,但也仅仅限于水及饮料。赛事中常见的、能快速补充人体所需能量及矿物质的香蕉、小面包等却没有。
十五公里后,经历了一个半小时的炙晒,四个小时前的早餐也早已消化无存。外烤内饥,筋疲力尽,赛道上出现了一支走走跑跑的散兵游勇,我便是其中的一位。
太马赛道虽布置在汾河两岸,但岸边的滨河西路和滨河东路,分明就是堤岸下的盆地,畅跑其中,根本无法看到堤岸另一边的汾河是流水潺潺还是白浪滔滔。
好在赛道中镶嵌了两座桥。跨过祥云桥,跑向汾河东岸,再由长凤桥跑回到西岸。
也只有到了桥上,才能依稀听得“汾河流水哗啦啦/阳春三月看杏花/待到五月杏儿熟/大麦小麦又扬花/九月那个重阳你再来/黄澄澄的谷穗好象是狼尾巴”的歌声。
跑在桥上,有很多跑友或是醉迷于观景,或是为了缓解疲劳借观景而“体面”地休整,纷纷离开赛道,站在桥栏边眺望汾河。
而我到了桥上,反而加快了步伐。
我把脚下的桥想象成一艘旱船,摇着它轻轻地划过汾河。
逢在白露这一天跑过汾河、完赛太马,体验感就像我在柳巷的六味斋里品尝自乾隆年间就被封为贡品的酱肘子,虽不及期望的美妙,却也是中规中矩。
太马的“双金”标签对应六味斋的“贡品”字号,我跑过、我吃过,便有了我的经历,有了我的记忆。
太马让我敬佩的是赛道上的我等万千跑者,不惧高温,挑战自己,虽然一种PB(个人最好成绩)的少、另一种PB(跑崩)的多,但都能在汾河两岸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而太马最让我诧异的是,一程下来,赛道两旁很难看到观众。史上最高温没有吓到奋勇的跑者,却赶跑了比物质补给更重要的加油助威声。
我的诧异,也是太马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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