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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野是一种病 (2018大罗山越野50公里赛记)

病,有几种写法。有病,生病,犯病,都是病。

越野,也是一种病。



去大罗山之前,我还真就病了。这可能始于五天前的一次爬山。云顶-德加,35km的距离,2800米的爬升。

原本,这样的强度不至于需要从日出爬到日落。事实证明,我低估了杭州特色的石板台阶,在雨后的杀伤力。在12km左右的白龙潭,我连滑两跤。第一跤,右腰硬磕在了石阶的棱上,躺在地上缓了半分钟;第二跤,左手撑地,拉伤了肩膀,第二天穿衣服都抬不起手来。




天黑前,在杭州今春最后一场冷雨中,我丢盔弃甲地下了山。回家后,有点生气,就吃了斤涮肉,喝了半斤黄酒。

第二天,又去吃烀羊肉,又喝一斤黄酒。

第三天,又大吃一顿,又喝不少白酒。

晚上喝酒,总伴随着失眠,就这样,免疫系统有点扛不住了。


我他妈感冒了。

我并不责怪正常发挥的免疫系统,毕竟这算是自毁长城。一个人必须为自己的粗鲁和放荡买单。本来这也没什么,但是,周末还有大罗山的50km山路,2800米爬升等着我。




赛前的晚上,在温州大学城的某个炮房,我早早睡了,梦见自己第二天弃赛,在床上睡了一天。不过比赛日凌晨4:40起床后,我还是决定去参赛。15块钱买的起点早餐券,如果浪费了,我似乎不能原谅自己。

躯体生病,想法有病,开始犯病。



大罗山50km去年我跑过。4月中旬,漫山的杜鹃花,温州特色的裸体大石头,高速的赛道,还有定制的号码。去年要了一个818,今年要了一个1985,凑了一个完整的出生年月日。

2017……



2018……


生日既定,死期未知。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其实越野赛也可以像马拉松一样cosplay。这回我play了鬼子。大罗山的赛道,没有树荫的路段比较多,鬼子的屁帘帽,遮阳挺管用。





鬼子进村,挺高兴的。补给点吃的鸡汤似乎也比平常更鲜了。


大罗山还是去年的大罗山,鬼子已经不是1941年的鬼子了。

山中一日,只闻风声,时间足够我胡思乱想。也许是play鬼子入了戏,我想,人其实是很像鬼子的。我们很难评判1941年蚍蜉撼大树的鬼子,是不是可笑不自量。一个赌桌上连续在赢的人,也许是根本停不下来的。

我心里的病,是不是和鬼子的一样?有时想,如果20岁的时候没有选择跑步这项爱好,现在的我会是什么样子?也许会有一双更油腻而灵活的手,做一个烟不离手的键盘侠?或是把白衬衫系进西裤里,一双黑皮鞋,在人群中越野?

在人群中越野?看来越野这个病,管得有点宽。也许,它浸入了我的生活方式,或就是我身体里的细菌,它主导了我的进食、消化和排泄,它刺激、折磨并迷惑着我的神经,它为我服务,也对我征税。

但就像这次感冒一样,是我选择了病,而不是病选择了我。


越野,是一个杭州跑者,对西湖群山起码的尊重。与那些周末坐着高铁如饥似渴地来杭州野练的上海人相比,通勤路上拐个弯就能跑上一个老和山-北高峰来回,简直手到擒来,性价比超高。


这张蜘蛛网,是我十多年来记录的轨迹,可以说西湖群山,每一座都爬过了。


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大隐显得矫情,小隐却可以纯粹。这些在卫星地图上显而易见的绿色凸起,是沙漠中的绿洲,印第安人的保留地,自然主义者的精神家园。

越野的快感无疑来自于男性的狩猎本能。虽然这种原始的本能,具体的表现是肉体的内啡肽奖赏机制,理论上任何长时间耐力运动,都能得赏。但越野的人都懂的,路跑和越野的不同,就是手淫和性交的区别。




邪恶的鬼子,尾行花姑娘。

原始人有自己熟悉的猎场,但也会迁徙,探索未知,逐水草而居。两三年前,我也尝试离开烂熟的西湖群山,到别处去野。不谈“诗和远方”,只是《生活在别处》。


2016-12-3 香港西贡越野34KM



2017-4-22 台州柴古唐斯括苍50KM




2017-11-25 温岭斗米尖越野50KM


如果说,去别处的一座城市跑马拉松,是最高效的城市观光,是去拥抱建筑、桥梁和人群;那么去别处的一座山越野,则是反向而行,在人迹罕至的旷野,从日出爬到日落,它让人暂时地远离一切。我在温州爬着大罗山,但我正在远离温州。





那么,我想无限接近的是什么?米兰昆德拉的《生活在别处》并不是引诱人们到别处去生活,而是试图表达,人们向往的生活,永远在别处。典型的昆德拉式批判。我想无限接近的,是山、是水、是树,是柔韧的泥土小径,是饥渴与饕餮间的跌宕起伏,是感受肉体与精神最深处的呻吟,但归根到底,也许还是这个“别处”吧。



在30km的CP4,我吃下两碗温州鱼丸汤后,奇迹发生了。我的感冒几乎好了。凭借自己对身体的微妙感觉,我事先就知道这次感冒是可控的。不知道是一路上吃了20多个橘子和几碗鸡汤为免疫系统鼓舞了士气,还是越野大病压小病,干死了感冒?总之,鬼子似乎躲过了东京审判,重新趾高气昂。


在终点,本想去拿一瓶可乐,用糖原巩固一下侥幸回归的健康,过去一看却发现还有啤酒,思考了一秒钟后,不动声色地拿了两瓶。




我想,这也没什么。人的一生,都是细菌携带者。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也许,这不过是细菌在让我们发病而已。人既然都是有病的,与其等着生病,不如主动犯病吧。



我的公众号:UglyNakedGuy   隐于野,隐于市,却时而暴露自己。
 



2019 大罗山越野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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