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跑，人生应有的姿态

——2017三峡168超级越野赛赛记

跑完三峡168已经一周多了，那49个小时的点点滴滴仍然时不时地萦绕在我的脑边，甚至几次睡梦中自己还在三峡的山里奔跑着，我想我永远不会忘记那漫漫黑夜、滔滔江水、崖边小路和无尽的陡升陡降。

在国内的越野跑圈，三峡168以其地形之险、距离之长、爬升之大、天气之多变而被冠以“最虐赛道”，完赛者可以凭之“一战封神”。每年的11月，各路越野高手齐聚湖北宜昌，为争夺“峡王”一较高低，有如“华山论剑”，排定武林地位。

三峡168从宜昌市滨江公园出发，在长江南岸的群山中蜿蜒西进，经龙进溪、头顶石、三峡竹海、芝兰谷、九畹溪、荒口坪等，至秭归县城境内，总长约168公里。整条线路以山间野路为主，途中设有16个打卡点和补给站，关门时间50个小时。三峡168累计爬升近万米，一路翻越9座大山，尤其是后半段的4座海拔近1500米的高山（芝兰谷、无名山、仙女山、下竹山），陡升陡降，非常具有挑战性。

自去年入坑越野跑以来，陆续参加了五六场百公里，经验和能力都得到较大的提升，尤其是崇礼168的完赛，让我实实在在体验了一次突破极限的快感。早早就报了三峡168，除了作为今年的收官之战检验水平，更是对传说中南方冬天的大山、江水、橘园充满期待。

随着比赛的临近，我开始加强训练、调整状态。赛前半个月路跑几次10公里，也一个人又去穿越了狼雁六峰（狼雁小道+妙峰山+阳台山+萝芭地北尖）。11月23日早上飞到宜昌，坐大巴先到高铁站，再到秭归的豪庭酒店，一路遇到不少跑友。难得天气非常好，三峡两岸山清水秀，看来这次不需要经受前两年雨雪的考验了。领参赛包的时候，组委会对强制装备检查很严格，毕竟漫漫险途和长夜里，少了这些东西可能会要了我们的命。下午四点存好中转包；五点技术说明会，海带大哥强调一定跟着路标走，夜里尽量结伴。六点坐大巴去起点，在车上努力让自己睡一会，晚上起跑可是相当于一开始就要熬夜。到了滨江公园的广场上，人头攒动，气氛热烈。当地很多市民过来围观，当听说我们要不停歇地花三四十个小时跑100多公里时，有一些惊讶，更多的则是佩服和支持。随着发令枪响，晚上8点准时起跑，我也跟着人群冲了出去，踏上这漫漫长途，期待着这一路又会遇见哪些人，发生什么事。

到CP1牛扎坪，距离9.5公里，D+212米，D-96米，用时1小时04分；【平路热身】

这一段基本没有爬升，沿着江边公路一路向前，通过至喜长江大桥过江。我很清楚168比的是耐力，前半程没必要冲得太猛，安全无伤最重要，为后半程的硬仗储备好体力。于是保持6分多的配速，一边热身一边调动状态，1小时后到达CP1。

到CP2平善坝，距离14.7公里，D+872米，D-995米，用时3小时52分；【一声惊醒】

这一段先缓上坡再下底，接着翻一座山头后再下到底，爬升将近900米。路比较窄，很多时候只容许一人通过，尤其是下坡路段有的非常陡，很容易堵“人”。我不紧不慢地跟着人群向前，想要超过去很不容易，就算超过去没多久还是会被卡住。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得很快，突然人群里有人喊再不抓紧都要被关门了，这下大家突然紧张起来，速度提了一些。赛前听说往年有不少人在CP2被关门，当时还不以为意，现在想想如果自己真被关在CP2，还留着一身体力有什么用。于是抖擞精神，加快步伐，左冲右突，终于赶在关门前半小时到了CP2。

CP2到CP8三峡竹海，累计距离将近60公里，D+3000多米，D-近3000米，用时13小时33分；【疯狂抢时】

三峡168前半程相对容易，策略上必须要尽量赶路，为应对后半程的挑战留出足够的时间。趁着CP2险被关门带来的兴奋劲儿，再想想崇礼168后半程的生死时速（基本都是关门前二十分钟进站），于是加紧赶路，在补给站也就简单吃喝一点。这几段印象不是太深，只记得经过一些村庄，有大片大片的农田、茶园和橘园，充满平静悠闲的农家野趣。这一路我基本上都是一个人，在山间上上下下，倒也自由快活。赶路策略效果不错，下午两点半到达CP8，为后半程挤出5个半小时，名次也从CP2的146上升到77，此时我对完赛更有信心了。CP8是换装点，我路上换过一次袜子，鞋子也还合适，于是就没有换装。不过休息还是应该的，吃吃喝喝完毕，强制自己睡个半小时。跟志愿者说好三点一刻叫我，实际上眯了十几分钟就自己醒过来，这也是我在整个比赛过程中唯一睡的一觉。不敢多睡，赶路要紧，争取天黑前上芝兰谷。

到CP9芝兰谷，距离公里8.3公里，D+992米，D-52米，用时3小时53分；【闷头爬坡】

芝兰谷是后半程第一座大山，爬升将近1000米。我一向对这种陡坡直上感到发怵，为了避免耽搁太久，还是采用老办法：走一步在心里数一下，数到五十也就是走了五十步，稍微停一下再继续。这样一到五十循环往复，分散一下注意力，会感觉轻松一些。比较几次参加过越野跑，爬升各有特点。杭州天狼100完全是一路台阶硬上；崂山100除了不少台阶，很多时候都是在爬圆润的大石头；北京爱江山168的珠峰，怪石嶙峋，同样是8公里爬升900米；崇礼168则是笔直的大长坡直通天上，爬半天望不到头。三峡这段路感觉还好，闷头爬一阵就来到公路。来自辽宁的黑哥说后面就没啥爬升了，沿公路走一段就到，毕竟是去年雪天完赛选手，我听了心里踏实许多。万万没想到，这公路千回百转没有尽头，黑哥也笑称组委会肯定改线路了，里程大派送。一阵风中晃荡，又翻过一座小山头，终于到了芝兰谷——相传为屈原当年“滋兰树惠”之地。经受近100公里的长途跋涉，我想自己也离兰惠的高洁近了几分。

到CP10九畹溪，距离公里9.2公里，D+261米，D-1288米，用时3小时08分；【实战速降】

这一段下降1300米，岂不要飞了？我一向不惧下山，还记得爱江山168下珠峰也是不到一小时直降近千米，点着石头往下冲；崇礼168后半段有一个长长的下坡，没技术含量但是非常硌脚，那会我已经意识模糊（胡乱想着谁下坡快谁就能拿到国际赛的直通券），为了争取时间毅然飞奔向下，引来无数侧目。这次本以为容易，等到开始下坡发现情况不妙，这坡将近60度，很多碎石块或者泥土，站稳都费劲，我只好拄着单杖慢慢往下挪。这时边上有几个跑友轻松地迈开步子往下蹦，如履平地，看起来着实轻松。我敏然意识到自己这样往下挪肯定不行，太费时间了，于是有样学样，也把杖收起，降低重心，试着往下趟。一边随时把杖稳在一侧，以防重心不稳要摔倒时能够立马撑地，解除后顾之忧；一边克服心理依赖，下坡的目的是把身子送下去，很多落脚不是非得踩得很稳，不是非得落在某些点位。于是我看好几步路，蹭蹭地往下窜，即使偶尔打滑也不要紧，开始还立杖停一下，来就直接再向下探一步。慢慢地适应了这种节奏，速度不断加码，简直真要飞起来了，根本停不下来。尽管这个坡真的很长，深不见底，但我沉浸在新学会快降技术的兴奋中，正好熟练掌握一下，神经一直绷得很紧，眼睛也死死盯着前方的路。到下了山进了补给站，我才定定神，暗暗佩服自己，幸亏自己敢于在实战现场学习新技术使用新技术，顺利通过这段技术路段，节省出不少时间。

到CP11槐树坪，距离公里9.3公里，D+605米，D-392米，用时2小时15分；【江边暗夜】

晚上九点半到达CP10，这时距起跑已经过去25个小时了，距上次睡觉超过40个小时了，我有了一些困意，相比外面的寒风低温，补给站里暖和许多。但我怕自己歇久了更不想动，也知道下一段难度不大，加把劲先到CP11再看情况，于是简单吃了点，灌好水袋就冲进了黑夜。上路后感觉还好，很快来到江边的盘山公路上，这时心理没有一点压力，只管放开步子跑吧。这盘山路很长，连续的下降让膝盖很吃力不少。我心里笑笑，我的膝盖已经练出来了，像铁打的一样，天狼杭百那无数的台阶也扛过来了，还怕你这公路不成。逐渐甩开几个跑友，一马当先。边上的滔滔江水在黑夜里像是为我打气，吹吹江风头脑也清醒了许多。上桥过江后，进了一个村子跟着路标七绕八绕，最后一段很陡很长的台阶路，很快到了CP11。

到CP12九畹溪镇，距离12公里，D+1096米，D-1080米，用时5小时52分；【紧跟不舍】

零点之前到了CP11，下一站的关门时间是早上九点，后面的时间可以说很充裕。困意再次袭来，我想需要睡一觉休整休整。可是CP11是小站，志愿者说已经没有床位了，这样不如一鼓作气赶到下一站再睡。再一次，我一个人冲进了黑夜，这一段爬升和下降都超过千米，后来才明白真正的艰难真正的挑战从这一刻开始了。出门就是大爬升，我仍然用数数的办法，一步一步扎扎实实地向上。终究是深夜了，我一阵阵犯困，意识渐渐模糊；只感觉这山很陡，一口气爬一阵找个好待的地方就得歇一歇。抬眼看，草木晃动，仿佛有人在前面；到近处，什么也没有。我有一些紧张了，一个人大山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得赶紧爬上去。好在很快到了一段平路，我松了一口气，坐在路边眯一会，希望可以清醒一下。没多久听到有人过来，到身旁看清楚是一男两女。后来聊起来知道他们仨从重庆来，小哥带队，压在队尾，两女生前面开路。小哥让我走在他前面，这样不至于落下。这时想想夜里有个伴真幸福，安全感飙升。我走在中间，也不多想，就跟着两女生向前。前面仍然是一段一段的爬升，可是女生竟然没有一下停歇，稳稳地前进。我也顾不上数什么五十再五十，心想自己可不能在两女生面前落了下风，就死死地跟住不停。一段一段无尽的爬升，简直快要绝望。这时候最好麻木一些，不多想什么，就像苦行僧一样熬着，痛苦竟然让人觉得心安。过了好久终于到了山脊，迷迷糊糊中以为山顶有人家举行大聚会，我们都从各地赶来；一会又回到漆黑冰冷的现实里，只有眼前头灯的亮光照着一块地儿。平地过后又有一个爬升，之后开始千米陡降。基本上是泥土路，有些湿滑，我仍然跟在两女生后面慢慢挪。偶尔也想着冲出去快点下去，但又想大半夜的能跟住就行，她们毕竟也在努力地下。后来又追上来不少人，但整个下坡一直很有挑战，有一段甚至只能拽着树藤屁降，速度一直提不上来。就这样不紧不慢一路下来，终于到了山脚下，跑过一条笔直的水泥路，直接通向CP12。这段用时将近6小时，天马上就要亮了。

到CP13荒口坪，距离11.6公里，D+1074米，D-755米，用时4小时53分；【惊魂仙女】

本来计划在CP12睡一觉的，结果天要亮了，重庆两个姑娘也不休息就要出发。距离下一站关门时间还有六个半小时，我想自己也再熬一熬吧，坚持不住就在路边歇会。结果上路后还是困，一大段台阶路没有跟上两个姑娘。自己跑跑停停，完全没了状态。路过一户农家，好心帮我找来水洗了把脸，大喊两声振作一下。强打起精神不停向前，不知不觉就开始翻传说中的仙女山。我爬着爬着感觉不对劲，这山路只有放下两只脚，边上支着不到一米的树条，看着完全撑不住人，不小心掉下去能要了人命。突然我猛地一惊，倒吸一口凉气，定神看看这山，耸立在江边，直通上天际，跟北方的山不一样，太高太险了。我习惯右手拿单杖，这样右边是悬崖时，如果用杖会感觉重心外移，随时有掉下去的危险。加上我有些恐高，两腿直接软了半截，无奈只好左手撑着山往前挪，十几米就得歇下来喘喘气。坡很陡很窄，还有些滑，一直贴着山向上，看不到头。我心想这组委会买保险了没，我是不是在跑一条假的赛道，这可真会要人命啊。我的幻觉开始加重，脑袋里一会在想这山的主人是一位老人家，请我们上山到家里做客；一会又在想自己是某大学越野跑的联系人，到一个路口的时候以为只有这所大学的学生才能通过，所有看见有人追上来的时候还挺好奇他们是什么人。好不容易挨到山顶，印象中有挂着类似巾幡的建筑，可能是敬奉山神吧。转而开始下山，眼前的路同样令人绝望。因为是山的背面，下坡的路上很多软泥，坡很陡，也很窄，这上同样是悬崖。我慢慢往下挪，一会又开始出现幻觉，以为这是自己组织的越野比赛，心想自己刚当上越野跑联系人就让组织比赛也是没谁了，看着三峡168的路标还挺奇怪，莫非是友情赞助。我恍惚间又感觉这不是普通的越野跑，这是专业的泥波速降呀。不少人超过我下去，我也壮壮胆学着快下，结果摔了个结实。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坡总算缓了一些，我稍微加快脚步，下到公路。延着公路跑着是很轻松，但感觉很漫长，一直跑啊跑，总算到了CP13。

到CP14下竹山，距离10.8公里，D+844米，D-770米，用时3小时38分；【深度幻觉】

到达CP13的时间是第二个白天早上十点半，距离下一站关门还有5个半小时，时间有些紧张了。不敢多休息，简单吃吃喝喝立马开跑。先是一段下降，穿过茶园橘园，进了一个村子。这时我的幻觉开始加重，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看了路标会发楞，不时跟上来几个跑友，也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只记得有一对男女一起，女的让男的先跑，我也本能地去追那个男的，在村子里绕来绕去。到后来继续下山，时不时有种在北京三峰里下山的感觉，自己像是如风的少年一直猛冲。等到了山底，在我稍微清醒的间隙，回看刚才的路，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都干了些什么，是如何从这山上下来的。想到刚才开始加速跑的那一刻，就像阿甘听了珍妮的一句“RUN! Gump! JUST RUN!”之后开始疯狂地奔跑，一路下山完全是靠着本能和跑步形成的肌肉记忆跑下来的，多了几分后怕。定一定神，沿着路标过桥，路上没有一个人，特别安静，越跑心里越不安，担心自已跑错路，可别是跑回到昨晚江边那段。之后上山，半山腰听到看到山下有人过来了，我却仿佛受了惊，不自觉加快了脚步。看着一直向上的路标，幻觉再次出现，乱七八糟纠缠不清。还是在本能的驱使下，我上了山头，印象又在公路上跑了好一阵，又上山，终于到了CP14。坐下来休息休息，路上都没顾上看表，一看时间下午两点十分，这一段用了3个半小时，还好没耽误太多。到下一站关门还有5个多小时，爬升不算太大，完赛应该问题不大。

到CP15磨刀溪，距离12公里，D+685米，D-952米，用时4小时56分；【咬牙拼命】

从CP14出来，找了一个跑友说好跟着他。可是一开始就是持续的上坡，我恍恍惚惚，爬一会停一会，没能跟上。到了块平地，就一屁股坐地上不想走了，看着周围的树木、路标发呆。我不清楚自己来这山里干什么，为什么要沿着这些红布条走？这些红布条有次序吗？大家走的是不是同一条路？半天没来一个人，我试图让自己清醒，想了半天决定就沿着红布条走吧，走走停停，心里很不安。这是从我身边过去两个人，就是后来搭伴到CP15的姜队和卫星大哥。简单聊了几句，我有些跟不上就让他们先走了。后来清醒一些，林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我有些害怕了，连走带跑向前赶了一段。大喊有人吗？听到了卫星大哥的回话，我加紧几步追了上去。卫星大哥照顾我让我到他前面，三人结队一起向山顶前进。前面的姜队也一路没怎么睡，不过还算清醒，给我们仨开路；我不停地问我们在哪里，我们在干什么，我们要去哪里？卫星大哥殿后，这时他也有些恍惚，但还知道我们在往CP15赶。爬升了好久，穿过半身高的枯枝林，感觉像是到顶了。下山的路很漫长，天也快黑了，感觉我们在探路，在山里绕来绕去绕不出去，CP15完全不见踪影。时间一分一分过去，我变得焦躁起来，而姜队很淡定地继续开路，卫星大哥也时不时地指指前面的路标。后来跟组委会电话，确认我们在正确的轨迹上，前面过了涵洞就不远了。我们快跑起来，赶到涵洞，装上头灯，涵洞很长，看不到头，里面有很多积水，垫着一些砖块。我们加速往前赶，有时脚踩进水里也不管了，出来后半天还是没有CP15的踪影。时间越来越紧张，姜队不停歇向前跑了，卫星大哥也快速跟上。我问为什么要跑，卫星大哥说不跑可能要被关门了，“不要怂，就是干”。我一激灵，也受到了鼓舞，虽然还是想不通在干什么在跑什么，但不容许我多想，现在要做的就是跟住别被丢下。这段是无尽的下坡，我们的速度越来越快，碎石头土路上尘土飞扬。我迷迷糊糊地感觉像是在转圈圈，进了迷魂阵一样转不出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下来。跑到后面我的皮带扣都掉了，我提提裤子，顾不上狼狈，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跟住了。回想跑过这么多次比赛，得到的一条经验就是没有被关门绝不能自己放弃，放弃的心理成本会很大。今年唯一一次放弃是北京爱江山，当时跑到120公里，时间还有，但是被晚上要过后面的狼雁小道吓住了，放弃后每每想起都不甘心。后来自己一个人去了一次狼雁小道，一定要克服留下的阴影。现在就得拿出崇礼168的劲头，当时最后几站也是时间非常紧张，也是各种幻觉，可我再累也没有想过放弃。我大气不喘一口，咬紧牙，紧紧跟住，终于下完了坡，到了水泥路上又是一阵狂奔和绕圈。前面姜队和卫星大哥的速度稍微降一下，我也跟上稍微松一口气。终于，我们到了CP15，时间是晚上七点九分，距离关门时间仅仅剩下20分钟。

CP16秭归，距离9.8公里，D+34米，D-430米，用时2小时15分；【彻底放松】

在CP15，大家松了一口气，后面基本都是公路了，时间足够。好好吃了一顿，歇了歇，七点半上路。这时我们没有最后拼一把的想法，连走带跑地前进着。经过上一段的生死时速，名次已不重要，慢慢享受这最后的一段的江边大道吧。困意一阵阵袭来，随时能睡着一样，这种感觉真得很酸爽。九点二十三分，历时49小时23分，我们来到比赛的终点。

后记

第二天早上，在秭归屈原祠广场上举行了盛大的“封神仪式”。睡了一夜，脑袋里还是有些晕乎乎的，海带大哥说：“这就是神的感觉”。

我为什么要跑步？为什么要来三峡找虐？跑完不会脱胎换骨，不会真的成神，只是为了享受一路的风景，享受一路与自己的相处，享受一路真实的煎熬，享受仿佛与大地、与先人对话的感觉。

奔跑，人生应有的姿态！不分昼夜地在大山深处奔跑，把自己的身体和心理置于极限条件下，直面自己的内心，我们或许可以借此更深刻地获取学习、互助、敬畏和坚持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