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洛克(Ed Whitlock)生前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以下是认识他的全球跑步界知名人士的回忆,来源为RunnersWorld网站的采访及国外社交媒体。
Alan Brookes,多伦多湖滨马拉松赛事总监:
埃德和我一同走过很多路。有一年我们共赴纽约,出席《跑者世界》展会,埃德去领奖。我还记得他上台致辞的情形。
他带着自己典型的谦逊风格说道:“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我没有教练,没有经纪人或代理,也没有任何商业代言。我其实连训练计划都没有,就是喜欢出去跑。”
全场哄然。每个人都爱上这个每天围绕一个墓地跑三小时、穿着有20年历史跑鞋和30年历史背心的男人。
他极其谦虚,对有如此多人称受过自己激励有点不自在。他认为自己只是一个爱跑步的普通人。
埃德必将被奉为加拿大跑步传奇,与Terry Fox(1958-1981,跑步横穿加拿大的单腿截肢者)齐名。
当他已是七旬高龄时,所有那些争取马拉松破三的年轻小伙会在比赛中聚集在他身边。你会看到这样一幕:一群25岁后生努力跟住这位白发飘飘的老爷爷。他们很多都跟不上。
Paul Gains,加拿大跑步系列赛(包括多伦多马拉松)记者兼公关:
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去年10月多伦多马拉松的赛后记者会上。他谈起自己穿了20年的训练鞋,让所有人笑得前仰后合。
他永远无法理解,外界为何会对自己破纪录如此大惊小怪。他是一个非常谦卑的人,一个可爱的绅士。
备战多伦多马拉松期间,他(因伤)来不及作完整训练。赛前他不知道到底该跑半马还是全马。他认为假如自己能进行完整训练的话,可以跑到3:40左右。
他是个很有趣的人,不跑步时总是穿西装、打领带。其他特邀运动员都是一袭跑步装束。他总是身穿整洁的正装亮相。对他来说,和妻子开一瓶葡萄酒、吃一顿舌鰨(sole)晚餐就算是庆功宴。
他是那种你以为会活到永远的人之一,不断创造新纪录。当Alan(多马赛事总监Brookes)告诉我他的死讯时,我无比震惊。他似乎是那种能挺过一切的人。86岁高龄,很老了,可他并不让人觉得年迈。
在比赛中你很容易找到他,因为永远有一群人想和他交谈。他耐心对待每个人,从来没有他太过匆忙这样的事。
2011年多伦多马拉松,我和特邀选手一起坐在赛后会议室。Kenneth Mungara、Jafred Chirchir、Daniel Rono和Nixon Machichim等肯尼亚运动员都在场。
我记得自己指着埃德告诉他们:他跑过3:15:54。他们点点头,眼神好像在说:这很厉害么?他跑3:15是什么时候——60年前?我告诉他们:就在今天。他们开始用斯瓦希里语交谈。其中一个躺在小床上的选手坐了起来,以便好好看他。
Lanni Marchant,加拿大马拉松女子纪录(2:28:00)保持者,奥运选手:
我是在旅居美国期间、刚开始接触长跑时第一次听说埃德的,大概2011年前后。一些美国老将级(masters,40岁以上)男选手得知我是加拿大人,就问我是否认识这位创造如此多世界纪录、成绩快得匪夷所思的高人。我听得一头雾水。
后来(2013年)我去多伦多跑多马,就是那次创下加拿大纪录。当天他也创造一项纪录(82岁3:41:58)。我们都跑出出色成绩,我终于能为这个传说中的人名配上一张脸。他非常谦逊,令人肃然起敬。他跑得很质朴,只是在墓地里一圈圈地绕下去。
在人人都在大谈科技、或者破二跑鞋等各种新奇玩意儿的当下,他依旧刷他的圈,上场跑他的比赛,这正是使得他如此杰出的原因。当我纠缠于分段、训练法这些牛角尖的时候,就会后退一步,记住跑才是实质——只需将一只脚迈到另一只前面,就像埃德做的那样。
对他的去世我深感震骇,有点不知说什么好。去年秋天他刚刚跑最后一场马拉松,当时我也在场——作为电视评论员。我们确保始终有一台摄像机对着他。
Ben Kaplan,加拿大跑步出版物iRun总经理:
有些人会让你不由自主地受吸引,那些让你心有所感、给予别人更多的人。埃德身上有一种明确无疑的优雅。
当今文化过于沉迷最新装备和营销手段,而他拥有不一样的东西:率真、灵魂,心灵。我刚刚在看一段和他一起拍的视频,里面的他穿着西装。谁会穿西装去跑步博览会?他还始终面带微笑。他是个绅士。
他有一幢小房子,用相册收集剪报。他以阅读有关自己跑步战绩的报道为乐,也会保存各种纪念品,至今还留着他1940年代穿过、看上去像博物馆古董的皮鞋。不过他很平易近人。
我大概去过他家四五次。如果你去他家,他会带你去那个墓地,和你一起慢跑。他看上去很瘦弱,我觉得这样一个人根本不像能跑马拉松,可他做到了。他容不得虚头八脑的大话,只管埋头跑步,一切从简……
他不肯把自己太当回事,甚至没有跑鞋赞助合同。上帝保佑他,因为每个人都不得不能挣一点算一点,特别是在连奥运选手都有一份正经工作的加拿大。但他还在穿10年前的跑鞋,不玩这个游戏。
他的死讯让我大为震惊。谁会10月底刚跑完马拉松,3月初就去世?他这辈子没有虚度。他似乎很快乐,很享受人生,总是春风得意。他没把自己当作舞会上的绝色美人,而是像一个开心受邀出席的派对宾客。
Sheila Lafave,安大略省威廉斯顿大Raisin河跑步比赛共同赛事总监:
几年前我们想把这项11公里比赛改成10公里,去掉过河赛段。埃德说他希望我们保持11公里,因为这是个独特的距离,为我们比赛所独有。结果这一赛事就被称为“Ed Whitlock 11K”来纪念他。
他会用任何方式给我们帮忙,包括比赛前一天的搭建。赛后我们经常在当地小酒馆享用晚餐,他钟爱他的鱼和薯条。
比尔·罗杰斯对埃德评价极高,说这位白发飘飘的瘦弱老头让他惊奇不已。他是埃德的真正仰慕者。
Reid Coolsaet,出征两届奥运会的加拿大马拉松男选手:
我第一次听说埃德跑斯科舍银行(多伦多)湖滨马拉松的事迹时,自己还没开始跑马拉松。2009年我开始跑马之后,我们在此后六年的的记者会上不时相遇。
他总是对我们做的事情很感兴趣。他是精英体育的粉丝,会关注我们的成绩。与此同时埃德也打动我——因为他对一切都保持简朴。他通常只跑时间,他的长时间跑每次两三小时,不用GPS。
他选择照样用自己的老装备,一切从简。这让人耳目一新。他还总是衣冠楚楚地出席记者会。我会穿我的新百伦汗衫、牛仔裤,而他一身西装领带。
他说话声音非常轻柔,总是对我们即将参加的比赛之类事情感兴趣。他对其他跑者很支持。记者会上很多人会问他问题,其他中老年跑者会向他讨教。他对一切都看得很淡,他知道自己对事情不会考虑过多,跑马拉松也是人生后期的事。
我猜他在遗传上比较幸运,但也认为他对待跑步的无忧无虑和简朴方式,使他得以实现目标,做到其他七八旬老人做不到的事。
Robert Moore,老年高手跑友:
在比赛中相遇时,我们会交换看法。他说话简明扼要,永远知道什么对自己有效,并且不会偏离。有一次他在一场安大略老将越野赛中受伤,便发誓再也不跑越野赛,这一点他做到了。
1990年代,埃德开始频频出现,挑战我的路跑和径赛纪录。后来他从60岁开始,就开始不断改写老将纪录。
可以也应该写一两本关于他漫长人生田径成就的书,不过他对竞赛的纯粹享受,将永远被我铭记在心。
据加拿大《环球邮报》报道,去年完成最后一场多伦多湖滨马拉松之后,惠洛克自嘲说:“世界上的人不计其数,但85岁还跑马拉松的傻瓜为数不多。”(There are an awful lot of people in the world, but there are not many idiots of 85 running a marathon)
“我浑身僵硬,动作不大利索。我身上很多地方都酸痛,多到我都记不清在哪里。”身高1米70、体重107磅(49公斤)的他在赛后称重时发现自己轻了6磅后感慨。
或许可以这样总结以上生前友好的追忆:惠洛克,这个世界上最不装逼、最纯粹质朴的跑者(这里没有否定装逼的意思;这种风格只是他的个人选择)。
最后再用一句调侃为老爷子送行:您老这是“常在墓地跑,终于上天堂”啊。
一路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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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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