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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美超马故事 | 荒野的呼唤

或许在这世界上,总会有一些人可以听见荒野的呼唤,并循着这呼唤勇敢无畏地去追寻属于自己的生命轨迹,就像每年的二月初,在那片茫茫冰雪世界里,人和狗以各自的方式,穿过苍白的月光和朦胧的北极光,一路向北奔向那遥不可知的荒野深处……

“除此之外唯一的声音,

是风飘绒雪轻轻拂过。

树林真可爱,既深又黑,

但我有许多诺言不能违背,

还要赶多少路才能安睡,

还要赶多少路才能安睡。” 1

这已经是Derrick Spafford在雪道上的第二夜了,此刻他疲惫不堪,心里也隐隐有些不安,来之前他没打算要在赛道上熬两夜,如今其实并不确定头灯电量能否支撑那么长时间。两个小时前他遇到负责赛道巡逻的雪地车,嘟噜着说自己勉强还能搞定,可等雪地车一走就立马觉得沮丧之极,心里痛骂自己为什么不就此作罢让他们带去终点。

过去的三十多个小时对Derrick而言着实不易,说是他超马生涯里最艰难的一天也不为过。今年开赛不久他的肠胃就出了严重的状况,上吐下泻得基本上吃不下任何东西,除了在补给站勉强喝了点汤,在路边临时睡了一觉,他一直也没找着什么恢复体力的好法子。雪道在黑色的云杉林里蜿蜒崎岖仿佛没有尽头,他的体能一直在持续下滑,如今只有在生存模式下勉强前行。

这已经不是他头回参加这比赛了,去年他第一次来便获得100英里组的亚军,本来期待今年驾轻就熟可以再下一城,没想到会落到如今这步田地。今年一开赛温度就高得不可思议,因为害怕出汗他一路脱衣也没法让身体冷下来,高温状况下雪道变得很软,要用尽力气才能前进,脚上的雪鞋2 脱脱穿穿也折腾了好多回,到第一个补给站Rivendell他袜子就全湿了,紧跟着肠胃也出了状况,好不容易咬牙撑到第二站Dog Grave Lake,本想着休整之后可以重振旗鼓,结果寒风里肠胃愈发难受。眼下速度越来越慢,他犹豫着是不是要折回去再休息一下,可心里明白一旦这样做就再没机会完赛,他不想违背自己的承诺……

比赛中的Derrick Spafford,by Sara Montgometry ©healthandadventure.com

这是2013年安大略省La Sportiva运动员Derrick Spafford在育空北极超马(Montane Yukon Arctic Ultra,简为YAU)赛道上的故事,起点位于加拿大育空地区首府Whitehorse的育空北极超马,与西部100越野赛来自耐力马赛Tevis Cup Ride异曲同工,起源于世界上最为艰苦的狗拉雪橇赛Yukon Quest。该比赛从2003年举办至今已有13年历史,与美国明尼苏达州的Arrowhead 135以及育空与西北地区交界处的6633超马并称为北美三大冬季极限赛。

说是北极超马,其实选手们并不会到达真正的北极。YAU的全程是从Whitehorse至Dawson City,即便Yukon Quest的线路经过Dawson后会继续往西北方穿过美加边境直到阿拉斯加的Fairbanks,整条赛道的最北点阿拉斯加的Circle市距离真正的北极圈也还有50英里,所以严格说来这比赛是在亚北极(subarctic)区域举行的。

育空北极超马YAU和狗拉雪橇赛Yukon Quest路线图,from Wikipedia public domain

然而地理的定义丝毫掩盖不了环境的恶劣,这里是真正的苦寒之地:该地区的历史温度最低曾达到零下56度,风速高达每小时80公里,即使阳光明媚也不能让人感觉到丝毫暖意。在这里,无论你多么强壮坚韧,具有多么丰富的冬季长途越野经验,赛道上也总会遇到各种问题:雪道的软硬程度总让选手们内心跌宕起伏,过于柔软带来的阻力会导致前行艰难,可坚硬也不总好,上下坡雪橇的控制都会更困难。出汗是赛道上最大的敌人,也是每个选手从起点开始几乎每时每刻都在警惕着的事,剧烈地出汗会导致大量的补水需求,费时的融雪以及结冰的水袋都会带来补水的困难,然而最可怕的还是紧跟着出汗后的降温,此时一切液态都可能瞬间结冰,皮肤表面和里层衣服的结冰不但会导致失温也会引起严重的冻伤。因此在第一个补给点Rivendell,赛会工作人员就会评估每位选手的出汗程度,出汗过多的选手将被强制留在该补给点休息满4个小时才可重新出发。

2016 YAU的100英里跑步徒步组冠军Michele Graglia在赛道上,by Derek Crowe ©derekcrowe.photo

“overflow”是需要特别防范的,河水当然是冻透了的,但仍有一些裂冰融水藏在雪层下面,不小心踩上去,人就会下陷一阵子,严重时甚至要打湿到膝盖,一旦发生这种意外,完赛机会便要大打折扣,没留下永久冻伤就该谢天谢地。雪暴则更可怕,只要暴风雪一来,几乎即刻就会让人完全迷失方向,得在最短时间里寻到合适位置搭好帐篷才能避过危险,如果这一切正好发生在夜里,那面临的考验就还要更严峻一些。食物补给,睡眠安排,是在疲倦中咬牙继续前行到前方补给站还是临时在路边睡觉暂缓疲劳,时刻观察自己的状况并及时作出灵活应对和理性决策,是该赛事对每个选手最基本的要求。

比严寒更让人无法忍受的是寂寞,越过马拉松的距离点之后,几乎赛道上的每个人都得在孤独中经历白昼黑夜轮替往复的漫长旅途,除了在相隔30到50英里的补给点可以碰到其他选手和工作人员,以及每24小时或许有机会撞上路过的雪地车巡逻员闲聊上几句,选手们身处的是一片全然的万籁俱寂,以至于在雪地上给后继选手留言都成了乐此不彼趣味横生的传统游戏,至于风雪中后来人能不能如实接收得到,那又是另一回事了。对于长距离的single-stage赛 3,赛程后期选手们的睡眠缺失状况都很严重,幻觉在这里是家常便饭,每个在雪地里待到超过40个小时的选手都有精彩纷呈的独家梦幻故事。二月的极北地区白昼很短,仅仅7个多小时的日光时间意味着夜间行程不可避免,漆黑寒冷的夜漫长得永无止尽,一遍又一遍冷漠地侵蚀着夜行者们的心智,在这样如梦似幻的征途中,当然只有最坚韧的人才能胜出。

2016年300英里跑步徒步组选手Brian Bougourd在比赛中,by Derek Crowe ©derekcrowe.photo

选手们可以自由在跑步徒步、滑雪和山地车三者中择一作为自己的比赛方式,按不同方式分开排名,比赛方式一经选定不可中途变动。比赛按距离分为马拉松、100英里和300英里组别,后两者完赛关门时间分别为72小时和192小时,并在中途补给站设有时间关卡,100英里选手如果状况良好可以临时申请进阶到300英里组继续比赛。比赛允许以团体形式参赛,完赛团体的成员也会有属于自己的个人排名。07年YAU第一次增设从Whitehorse到Dawson City的430英里组别(692公里),完赛关门时间为312小时(13天),之后规定该组别只在每奇数年份举办。

跑步徒步组和山地车组09年第一次出现430英里完赛者, 越野滑雪组则到13年才有人第一次完赛,三项运动430英里的完赛记录分别是186小时50分,99小时30分和225小时10分。值得一提的是,不同运动形式在这里并不壁垒分明:13年430英里越野滑雪组的冠军暨记录保持者意大利人Enrico Ghidoni曾在09年430英里跑步徒步组夺冠,不可思议的是15年他居然又拿到该距离山地车组的冠军,硬生生在这里成就了终极大满贯。然而无论选择何种方式,都注定将是一场漫长而艰辛的跋涉。

YAU赛道上的山地车选手,by Derek Crowe ©derekcrowe.photo

赛前选手们需要参加野外生存培训,以确保每名选手都掌握了在风雪中搭设帐篷生火等极限环境下的基本技能。如你所想,强制装备清单里包括雪橇车、雪鞋、融雪和临时加热食物的炉子(包括多种防风防潮生火装置)、睡袋(温标-45摄氏度及以下)、羽绒服(至少400g羽绒填充)、帐篷、急救装备以及能维持数十小时的食物补给,430英里选手还需要佩戴GPS、冰爪以及雪崩铲。除了赛事要求清单,选手们自己也会在装备准备上下足功夫,从帽子手套到袜子脚套,所有的一切几乎都是双层的,毕竟生命不是儿戏。

夜晚在路边搭设帐篷准备临时休息的选手,by Derek Crowe ©derekcrowe.photo

选手们需全程佩戴SPOT装置,场外观众和赛事方因此可以全程监测选手们的位置轨迹。SPOT上有“OK”、“HELP”和“911”三个按键,选手们从出发起无论是到达补给站还是临时路边休息都需要摁下“OK”键以确认一切正常,“HELP”用来给决定退赛并无力到达补给站的选手召唤雪地车用,而“911”则用于动物袭击及严重冻伤等最紧急的情况,一旦收到此讯息当地巡山员和相关政府部门会立即出动搜救队救援。

赛前的气氛也不全是紧张焦虑,作为例行观光项目,比赛的头天选手们都会去观看Yukon Quest的出发时刻。和第二天YAU云淡风轻的开场画面相比,头天的气氛简直是热烈之极。每年大概20多支代表队,每队包括15名队员(14只雪橇犬和一个赶橇人),你能想象开赛前那些紧张忙乱的整队和兴奋难抑的吠叫是怎样的热烈景象吗?狗狗们可都是个顶个的长跑好手,从体重个头到脚掌的结构都是被严格挑选甄鉴过的。对于这些不会说话的队员,除了日常喂养和训练要科学管理,途中的补给和安排更是要格外细心谨慎,所以虽然体力上主要依赖狗,其实赶橇人任务格外艰巨。比赛中队伍们一般会选择1:1的前进方式(譬如5小时奔跑,5小时休息),比赛全程为1000英里,从育空的Whitehorse一直到阿拉斯加的Fairbanks,每年方向轮换。停留点和时间由选手们自行决定,但在中点Klondike必须作36小时的强制停留,供狗狗们休息和接受兽医检查。在路上受伤或体力不支的狗狗也会在沿途的补给站留下来,由驻守在那里兽医照顾直到比赛结束送还给主人。

2016年Yukon Quest开赛前夕,一只刚刚接受完兽医检查的雪橇队员,by Julien Schroder ©Yukon Quest/Julien Schroder

2016 Yukon Quest出发时刻,by Julien Schroder ©Yukon Quest/Julien Schroder

2016 Yukon Quest比赛中的雪橇犬和赶车人,by Julien Schroder ©Yukon Quest/Julien Schroder

然而一场比赛又怎能和其与之相依的土地分得开呢?加拿大北方三区之一的育空位于加国西北方,西邻美国阿拉斯加州,因流经该地区的育空河而得名,而“育空”在当地原住语哥威迅语中就是大河的意思。这里矗立着加拿大最高峰洛根山 4,覆盖有全世界最大的非极地冰原带Kluane Icefield,坐落着克鲁恩(Kluane)、伊瓦维克(Ivvavik)和乌恩图特(Vuntut)三座加拿大国家公园。这片荒野之地在很长时间里都只有少量印第安人聚居,甚至到17世纪欧洲人开始大规模北美殖民,这里仍然是无人涉足的偏远之地,直至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那场涉及大半个世界的淘金热汹涌袭来。

克鲁恩国家公园内的Kaskawulsh冰川,by Eric Volstad ©volstads.com/yukon

加拿大最高峰洛根山,by Eric Volstad ©volstads.com/yukon

1896年探矿人George Carmack在克朗代克河(Klondike River)流域发现金矿,消息传出后立即引起继美国加州之后的新一拨淘金狂潮。来自全球各地逾十万的淘金者从温哥华和西雅图两地出发,分海陆两道浩浩汤汤开进育空,相对海路的遥远漫长,大部分人选择了更直接的陆路,可这显然不是一条康庄大道。当时正是酷寒的严冬,在零下五六十度的低温下翻山越岭,没有经验的淘金者们许多不是冻死就是饿死,甚至连同行的骡马和雪橇犬也不能幸免,一时饿殍遍野惨不忍睹。加拿大政府因此规定每个淘金者须带足一年口粮才能获准通行,可沉重的物资也拖缓了人们的前进速度,一到隘口就要来回搬运数趟才能翻越,好不容易终于下到平缓的河岸平原,等待他们的是已经渐渐开始消融的河冰,连人带车落入冰洞溺死的惨剧又开始轮番上演,这就是历史上那场著名的克朗代克淘金热(Klonike Gold Rush)。

然而还是有人存活了下来。尽管许多人的淘金梦碎,育空的采矿业仍然在这一时期得到了快速发展,如今当选手们接近Dawson城的时候,还可以在沿途看到许多当年留下来的废弃矿场,甚至有的到今天仍在运作。即便有人当年一无所获,因无钱无力返乡,也在这里做着诸如铁路工人之类的工作留下来。男人和女人们就是凭着这样坚韧无畏的勇气,在这片北方的荒野之地上不可思议地生存繁衍下来。

将近一个世纪过去了,作为当年淘金热潮的中心,彼时纸醉金迷繁荣无限的Dawson城早已风光不在,重新回归到那个远离尘嚣的宁静北方小镇。1983年的一个风雪之夜里几个喝着啤酒的赶橇人脑洞大开想要举办一场沿育空河重走当年淘金者之路的狗拉雪橇赛,于是第二年初Yukon Quest就诞生了。那年共有26支队伍参赛,按规定每个队最多带12只狗且至少要有9只狗抵达终点才算完赛。由于经验不足人手不够,选手们一路上状况百出险象环生,然而最终仍然有20支队在16天内完成了比赛,来自阿拉斯加的Sonny Lindner 用时12天完赛获得了首届冠军。一晃又是30多年过去了,如今每年二月初Yukon Quest和YAU相伴举行,赛事规定也有了许多变化,然而源自最初的那些无法用言语表述的勇气与力量却从未变过,那些来自北美大地深处的勇气与力量。

北极光下,雪橇犬们正在途中休息,by Whitney McLaren ©Yukon Quest/Whitney McLaren

来自卡尔加里的华裔Margaret Li是2013年YAU 100英里组的完赛者,我在那一年的Canadian Running越野特刊上读到她的故事。这姑娘胖乎乎的,怎么看都不像个超马选手,然而她却一步一步地完成了诸多高难度的超马赛。为了准备YAU,她头一年参加了北威斯康星的Tuscobia 75英里赛作适应练习,并为了拉那辆重达30磅的补给雪橇车在核心力量训练上很是下了一番功夫。她喜欢漫长超马赛道所给予自己的独特体验,她说育空北极超马是她最喜欢的赛事之一,最后用时41小时45分完成了当年这场比赛。

同一年在育空征战的亚裔除了Margaret还有来自台湾的陈彦博,他首次参加这比赛便选了430英里组,最后用时10天半第三个到达终点。他不是没崩溃过,夜里他在雪道上边走边对着摄像头哭“我很想家,我很想家人,然后几乎看不到任何人了,都只有自己一个,很孤单,都只有黑夜和头灯,啊SHIT!”比赛到第10夜,他在河口遇到暴风雪,零下53度里所有衣服都结了冰,只能在帐篷里瑟瑟发抖地等雪停……然而他还是挺过来了,到达终点Dawson城时他靠在手杖上泣不成声,那年他27岁,成为了第一个完成430英里全程的亚洲人,也是该距离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完赛者。

2013年YAU赛道上的陈彦博,by Montane/Martin Hartley ©arcticultra.de/en

育空北极超马的赛道上,这样的故事比比皆是。冬季的育空是真正的荒野,切切实实巨大而又原始的北方荒野,一切生命在这里都显得有限而渺小,所有虚妄的自大和热情都会变得可笑,人所能施展的也只不过是软弱的灵巧和微不足道的智慧。选手们历经艰辛地跋涉在赛道上,越往后便越懂得对抗自然的艰困险峻。毫无疑问,他们经历着磨难,经历着对他们而言或许前所未有的痛苦,然而却没人否认,荒野在展现严酷的同时,也给予了选手们全然的纯静自在,一种独自置身于天地间,摆脱了一切墨守成规桎梏返璞归真的纯静自在,它氤氲于荒野,也涤荡在心间,它时而清澈澄明不着声息,时而又恢弘磅礴不可阻挡。这体验是如此可贵,以至于许多选手在比赛结束离开Dawson,离开Whitehorse,离开育空河,离开北方一路向南的时候都会流下不舍的泪水,他们甚至无法说清自己到底是眷恋这场赛事还是眷恋这片土地,正如歌手Hank Karr在那首被广为传唱的《育空之后》中所唱到的“育空之后你要去哪里/育空之后你要做什么/如果你认为还有什么不曾遇见,那不过是你的自我欺骗/因为经历了育空,这世界只剩下一片空寂”。

2016年的YAU比赛中的选手,by Derek Crowe ©derekcrowe.photo

Derrick Spafford最终还是完成了2013年的比赛,他用时34小时52分,比前一年足足慢慢了11个半小时。我坦言虽然他头一年的成绩要更光彩,却更喜欢他后一年的赛道故事,他颇为认同,说很为自己的这两场赛骄傲,两种截然不同的骄傲。他说他还要再重回育空,他还想在那里走得更远,不过得先完成在阿拉斯加和芬兰的比赛计划……

一往情深的远不止Derrick一人,完赛过包括撒哈拉沙漠亚马逊丛林等几乎所有极限环境耐力赛的英国人Mark Hines 09年首次参加这比赛就挑战430英里跑步徒步组,成为了首批430英里完赛者,之后他又回来相继获得11年季军和13年亚军;和他同年参赛的另一个英国山地车手Alan Sheldon则以182小时50分的成绩位列当年430英里组全成绩单榜首,彼时惊叹不已的观众自然想不到两年后他又杀回来将自己的记录刷到不可思议的99小时30分,用时比上回竟少了几乎一半!奥地利人Klaus Schweinberger从05年开始他的YAU进阶之旅起,就每年回到这里接受新的挑战,直至成为09年430英里组的最后一个完赛者……就这样,人们循着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理由,一次又一次地回到这片神秘而孤寂的土地上,去体会那永不可知的奇妙历程。

或许在这世界上,总会有一些人可以听见荒野的呼唤,并循着这呼唤勇敢无畏地去追寻属于自己的生命轨迹,就像每年的二月初,在那片茫茫冰雪世界里,人和狗以各自的方式,穿过苍白的月光和朦胧的北极光,一路向北奔向那遥不可知的荒野深处……

“往日流浪的渴望在跃动

对着习俗的锁链怒号;

野性在冬日的睡眠里,

再次发出醒来的欢叫。” 5

注:

1:摘自Robert Frost诗作Stopping by Woods on a Snowy Evening,飞白译本。

2:雪鞋(snowshoe)是用于在雪地上行走的鞋具,通过将人体重量分散在更大区域从而避免在行走时完全陷入雪地中,目前主要用于冬季徒步和跑步。

3:又称为nonstop赛,一般对比赛进度不作强制规定,每站休息和停留时间均由选手自行决定,例如意大利极限山地赛Tor Des Geants;与此相对的multi-stage race则对每日行程作了严格规定,完成当日行程后,选手可休息放松为第二天的赛程做准备,例如摩洛哥沙漠赛Marathon Des Sables。

4:Mount Logan,也是仅次于位于阿拉斯加Mount Denali之后的北美第二高峰,海拔高度为5959米。

5:选自John Myers O’Hara诗作Atavism首段,刘荣跃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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